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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尾砚:眉子金星,封洞难堵(上)韦力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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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11 08:50:34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关于砚台产生于何时,宋人苏易简在《文房四谱》中说:“黄帝得一玉钮,始制为墨海,曰:‘帝鸿氏之砚’。”把砚台的历史追溯到了黄帝的时代,这的确够早,明代的王三聘在《古今事物考》中也有如此说法:“自有书契,即有此砚。盖始于黄帝时也。”
远古时代就产生了砚台,到如今,这样的记载当然无法考证,更何况也没有实物流传下来,但是孔圣人是否用砚台,这倒是个问题,明代董斯张在《广博物志》中说:“黄州东百里,有孔子山。相传孔子适楚,尝登山上,有坐石,草木不侵;有砚石,每雨,墨水浸出。”
这段话说的比较含糊,只是说黄州的孔子山上有一种砚石,每到下雨时就会出现墨水,但这种砚石是否是孔子所用者,这倒无法证明,更何况,孔子时代是否用毛笔来书写,这也是个问题。

歙砚砚坑分布图,摘自胡中泰《歙砚的鉴别和欣赏》
根据现在的出土发掘,春秋战国时代已经确实有了砚台的雏形。到了汉代,砚台的使用已经普及开来,并且天子也开始用砚台,汉代的刘歆在《西京杂记》中写到:“天子以玉为砚,以酒为书滴,取其不冰。”看来,那时已经有了玉砚。而发展到魏晋南北朝时期,砚台的使用则更为普及,并且其制式也变得繁复起来。到了隋唐时代,文人开始讲求砚台的材质,渐渐人们开始关注砚石的产地,按照米芾在《砚史》中的记载,当时全国有40多处产砚之地,《博物志》上称:“天下石砚四十余品,以青州红丝石砚为第一,端州斧柯山为第二,歙州龙尾山为第三。”

芙蓉溪边的砚山村村牌
再后来,青州的红丝砚资源枯竭,其位置被洮河砚顶替,在唐代又发明了澄泥砚,因此到了宋代,端砚、歙砚、澄泥砚、洮河砚被称为“四大名砚”,而其中的歙砚就是《博物志》上提到的龙尾砚,这是因为歙砚的主要产区出自婺源的龙尾山。
从现存的资料来看,龙尾砚在南唐时期就已经极具名气,这源于李后主的偏爱,佚名所撰《歙砚说》一文中,有如下一段话:
《唐侍读砚谱》云:二十年前,颇见人用龙尾石砚。求之江南故老云,昔李后主留意翰墨,用澄心堂纸,李庭邽墨,龙尾砚。三者为天下冠,当时贵之。自李氏亡而石不出。亦有传至今者。景祐中,校理钱仙芝守歙,始得李氏取石故处。其地本大溪也,常患水深,工不可入。仙芝改其流,使由别道行,自是方能得之。其后,县人病其需索,复溪流如初,石乃中绝。后邑官复改溪流,遵钱公故道,而后所得尽佳石也,遂与端石并行。按图经龙尾山在婺源县长城里。唐开元中,叶氏得其地,尝取石为砚,不见称于世,故无闻焉。
看来,李煜所喜爱的三件文房,其中就有龙尾砚,并且当时人认为龙尾砚为天下第一。
但是李煜去世后,龙尾砚就渐渐消亡了。到了宋代,有位叫钱仙芝的官员做歙州太守,他找到了当年给李煜开采砚石的洞口,可惜这个洞口在溪水边上,故而常常有水灌入,于是钱仙芝就想办法让溪水改道,而后采砚石的人才能进入洞中。可能此砚石太受欢迎,以至于让当地的采砚人很烦,于是他们又把河流改回了故道,致使溪水把洞口淹没,所以就再也无法采石了。显然,这样的美物对人们有着很强的吸引力。钱仙芝调走之后,新的官员又重新让溪水改道,继续在洞中挖砚石。从此,歙砚就跟端砚并称于天下。

龙尾砚已被封闭的坑口
关于是谁首先发现的龙尾山之砚石,此文中说是唐开元年间一位姓叶的人,这句话同时也说明了龙尾砚的发现时间。关于这位叶氏是何人,此文中未曾提及,而宋代唐积所撰的《歙州砚谱》中有着如下说法:
婺源砚,在唐开元中,猎人叶氏逐兽至长城里,见垒石如城垒状,莹洁可爱,因携之归。刊粗成砚,温润大过端溪。后数世叶氏诸孙持以与令,令爱之,访得匠手斵为砚。由是,山下始传。至南唐,元宗精意翰墨,歙守又献砚,并蒸砚工李少微。国主嘉之,擢为砚官。今石工周全师之,尔后匠者增益颇多。今全最髙年,能道昔時事,并召少微孙明(今家济源)访伪诰不获。传多如此。今山下叶氏繁息几数百户,迺猎者之孙。
原来这位叶氏是个猎人,他在追逐野兽时见到了一种漂亮的石头,于是他就带了回来,多年之后,他的子孙把这块石头呈给了县令,这位县令很喜欢此石,于是就请匠人做成了砚台,自此之后,龙尾砚才渐渐被人识得。
到了南唐,歙县太守把龙尾砚献给了皇帝李璟,同时他还带去了制砚名家李少微。看来,李璟很欣赏李少微制作的砚台,于是就任命他为砚官。而唐积时代雕造龙尾砚最有名的工匠名叫周全,而这位周全就是李少微的弟子。唐积在文中又说,虽然周全已经年岁很大了,但他仍然能够回忆起当年的事。到如今,那位叶姓猎户的子孙仍然住在龙尾山上,他的子孙已经繁衍到了几百户之多。

感觉这像一个坑口
关于李少微和周全师徒的故事是否是历史的真实,换句话说,唐积怎么知道五代的这些事,对于这一点,唐积在文中用了“传多如此”这样含混的话,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也是听别人传说者,至于到真伪,他也不确定。
对于龙尾山出砚石之地,《歙砚说》一文中称:“龙尾山亦名罗纹山。下名芙蓉溪,石坑最多,延蔓百余里,取之不绝。”看来,歙砚主要出在龙尾山下的芙蓉溪,沿着此溪,遍布洞口,延绵长达上百里。可见其当年采砚石的场景是何等的壮观。
为什么要在溪水边采石呢?该文中又说到:“龙尾石多产于水中,故极温润,性本坚密,扣之,其声清越,宛若玉振,与他石不同,色多苍黑,亦有青碧者。采人日增,石亦渐少。有得之岩崖中者,色白而燥,殊不入用。”看来,溪水中所出的砚石质量最好。但是龙尾山上也出砚石,可惜质量不佳。

层岩式结构
既然龙尾砚以溪水中所出最佳,这就跟宋代唐积的那段叙述有些冲突。一般说来,猎人追逐野兽应该是在山上,不太可能到溪水中去捕猎物,那么,猎户叶氏看到的砚石也应该是在山上所见者,显然,在山上发现好砚石的故事跟《歙砚说》的记载有了冲突。可能唐积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文中做了如下的解释:“罗纹山亦曰芙蓉溪。砚坑十余处,蔓延百余里。皆山前、后沿溪所生,溪水中殊无石。好事者相传多云水中石。”
唐积首先说,罗纹山就是芙蓉溪。这个说法也跟《歙砚说》不同,因为《歙砚说》称龙尾山也叫罗纹山,而山下才是芙蓉溪;而唐积则直接说,罗纹山就是芙蓉溪。在人们的概念中,显然山和水不是一回事。但唐积也说罗纹山下有溪水,他称溪水中没有好的砚石。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人们都说上佳的砚材是出自溪水之中呢?唐积的解释是:这只是多事的人胡乱的传说。如此说来,唐积则认为,龙尾山所出的上好之砚石,主要是出自山上,而非水中。究竟是山石好还是水石好,这真让我这个外行无所适从。看来,只能到当地去请教行家了。

清澈的芙蓉溪
龙尾山处在江西省婺源县的砚山村,听名称就知道这里是龙尾砚真正的产地。我在婺源高铁站跟毛静和潘旭辉两位先生碰面后,乘上毛静朋友的车,进入县城接上了当地文史专家毕新丁先生,而毕先生已经事先联系好了砚山村的熟人。
我等五人乘车前往砚山村,在途中路过江岭景区,因为今天是周六,又是油菜花开放的季节,而江岭正是油菜花的最佳观赏之地,今的天气又很好,这些加在一起,这使得穿越景区道路变得十分的缓慢。沿途所见,距离景区还有十多公里,路边就已经停满了游客的车辆,而越往前走就越发地拥堵严重。遇到此况也很无奈,只好随着望不到头的车流,慢慢向前挪动。
在路边,有不少的人在维持秩序。毕新丁说,一到这个季节,附近乡镇的所有领导必须到现场指挥交通,而这么多游客的到来,也会踩坏一些油菜花田,这让当地的乡镇干部们都很无奈。我在窗外果真看到了很多穿着红马甲的维持秩序人员,毕新丁说他们都是这里的干部。而在这些人中,我还看到了另一种特殊的着装,走近细看,他们的衣服上都印着“蓝天救援队”的字样。

不能免俗地拍几朵油菜花
巧合的是,我在一年前结识了一位蓝天救援队的人,由此了解到他们都是完全义务来做各种救援活动,因为这种了解使得我知道他们的不容易,但没想到救援队除了负责救援,还要维持景区秩序,从今天的情况看,如果不是这些乡镇干部和蓝天救援队的人员,这个巨大的景区将会乱成一锅粥。因为道路狭窄,而很多人随意将车停在路边,还有些游客视汽车为无物,大摇大摆地在公路上闲庭信步,而正是这些义务地管理者不停的劝抯,才使得我们的车能够慢慢地向前挪动。
毕新丁告诉大家,这个没有围墙的大景区,每位游客收60元门票费。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要跑这么远的路,来看这种榨油的植物。人性最难琢磨,我觉得不远千里来看油菜花,也是难琢磨的事物之一。正当我思索这个无聊的问题时,毕新丁突然喊了句:“停车!”而后只见他跳出车门,走上前与一位穿着红马甲的工作人员握手,然后他介绍此人说:“这是砚山村的吴书记。”

穿红马甲的吴书记
我们来到此处时已经是下午,一天的日晒加上路边的尘土,使得吴书记看上去有些疲惫后的沧桑,但他还是热情地向我等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而后他一挥手,登上了一辆面包车,并让我们的车跟着他一路前行。十余分钟后,跨过了一座拱桥,而在拱桥的拐弯处,则看到了砚山村的村牌。毕新丁向下一指:“这就是芙蓉溪。”他的这句话让我一下瞪大了眼睛,而我们的车穿过石桥之后就是沿着溪水的侧边一直前行,我瞪大眼睛,一路地盯着溪水,希望能从里面看到一块上好的砚石。而毕新丁则笑着说:“这里的石头已经被人翻捡了上千年,不会留下一块上好的砚石等你来捡宝。”

《歙州砚谱》民国十一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影印张氏照旷阁本
过河之后,大约开行了不到一公里,吴书记的车突然停了下来,我等五人也下了车,吴书记指着路边的山体说:“这就是龙尾山的采石洞。”众人立即顺其所指张望,而眼前所见,只是一在片废弃的碎石,除此之外,完全看不到洞口。吴书记解释称,龙尾山在这一带总共有8个洞口,十几年前,村委会决定把这些洞口全部封起来,从此再不能在此采砚石。

《歙州砚谱》民国十六年陶氏涉园影宋刻《百川学海十集》本
这种情形让众人没想到,纷纷问吴书记:何以有宝不挖?吴书记解释称,因为这千年以来,挖石量太大了,再这么挖下去,没有几年,就会资源枯竭,所以他们村干部封洞的主要原因是想给村里的后世子孙们留下一些财产。同时他也说,因为这些年开采量太大,这使得歙砚到处都在卖,这种卖法会把价格越压越低,所以,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应当将这些洞封闭起来。
说话间,从路旁走过了两位扛着农具的村妇。吴书记说,她们不是去干农活,而是去到山上或者水中去捡拾遗漏的砚材,因为随便捡一些,其卖出的价钱就远比干农活高很多。两位农妇从旁边经过时,我注意其筐内果真有几块不大的石块。从外观看,那些石块跟河里的普通石头也没太大区别,吴书记严肃地说:“那是因为你不会辨认。”

捡拾砚石的农妇
从理论上讲,吴书记的所言于情于理都很在理,但可惜的是,我从千里之外来到了龙尾山,但我却无法看到开采砚石的场景,这当然是个大遗憾。没办法,只好跟着吴书记进入砚山村,去那里看一看砚台的制作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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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7-6-11 08:51:00 |只看该作者

龙尾砚:眉子金星,封洞难堵(下)

本帖最后由 甲丁 于 2017-6-11 08:52 编辑


砚山村主街
砚山村果真是名副其实,走在其街上,两边的住户家家都挂着制砚和售砚的招牌,并且每一家的门口都堆着一摞摞的砚石。吴书记解释说,这就是十几年前各家囤积起来的砚材。看到这种场景,众人也能够理解为什么村委会决定要停止开采了,因为已经采出的砚石的确数量太大了。

村中家家制砚

沿街的每一家都有牌匾

堆放的砚材

家家如此
吴书记带着我等一行人穿过一条小巷,在小巷的尽头有一座新建的二层小楼,其门楣上写着“砚山藏石馆”。

砚山藏石馆

有着时代特色的告示语
进入馆内,其一楼的布置方式有点儿像家庭收藏馆,其桌上整齐地排列着一些带盒的歙砚,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塑料澡盆,盆内放着一方砚石。吴书记介绍说,这是品质上好的砚材,此块的价钱在百万以上。我仔细端详了一番,看不出这块石头怎么值这么多钱,由此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疑问:龙尾砚究竟是山上的好还是水中的好?吴书记称,这不能一概而论,重要的是品种。

一楼展厅
但是歙砚的品种太多了,我在此前也翻过一些资料,但实在记不住那么多的名称,《大明一统志》把龙尾砚分为了五大类:“其品有五,一曰眉子,二曰外山罗纹,三曰里山罗纹,四曰金星,五曰驴坑。”这种分法太笼络,杨白水编著的《文房四宝:砚》一书中,对歙砚的品种有如下的描述:“歙石石质坚韧、润密,其石纹理丰富,有金星、银星、龙尾、罗纹、刷丝、眉子等名目。而其中以石上充满金黄色小碎细点的金星石最为珍贵。还有一种形似龙尾的金星,又称‘龙尾金星’。‘金星’融结在砚石之中,形如谷粒多如秋夜星星,闪闪发光。有星的地方均不堪磨墨,所以制砚工人多侧取之,置其星于外,谓之‘金银星墙壁’。”

泡在澡盆里的名品
其实,这段话仅是讲出了歙砚的大致分类,按照历史记载,歙砚品种的分类远比以上的所言要多得多,比如唐积在《歙州砚谱》中仅“眉子石”他就列出了7种:“金星地眉子、对眉子、短眉子、长眉子、簇眉子、阔眉子、金眉子。”而“罗纹石”又分为“外山罗纹”和“里山罗纹”,其中“外山罗纹”又分为13种:“粗罗纹、细罗纹、古犀罗纹、角浪罗纹、金星罗纹、松纹罗纹、石心罗纹、金晕罗纹、绞丝罗纹、刷丝罗纹、倒理罗纹、乌钉罗纹、卵石罗纹。”

日用品下的砚石
除此之外,还有太多的品种在。经过这样的排列组合,龙尾砚的品种至少在百种以上,我怎么可能记住这么多的细节。而吴书记则称,品种不同,价格就会差异很大,而本村人均能对每个品种分得清清楚楚。术业有专攻,由砚台品种这件事,对这句名言做出了充分的诠释。
从大类上说,究竟哪一种龙尾砚的价值最高呢?明曹照撰、王佐增补的《新增格古要论•古砚论》中,有如下表示:“歙石出龙尾溪。其石坚劲,大抵多发墨,故前世多用之。以金星为贵,其石理微麄。以手摩之,索索有锋芒者,尤佳。以手摩之,索索有锋芒者,尤佳。余少时,又得金坑矿石,尤坚而发墨。然世亦罕有。歙州,今南直隶徽州府也。罕有端溪以北岩为上,龙尾以深溪为上。较其优劣,龙尾远出端溪,而端溪以后出见贵耳。”

随形
看来,在名人的眼中,龙尾砚最好的品种是金星。这种石头用手摸上去,微微地有锋棱感。而今泡在红澡盆的这一块,显然不是金星,但我还是用手摸了一下,果真在平滑的表面上有着隐隐地锋棱在。而此文中则说,龙尾砚最好的品种还是出自深溪,这类的砚材,其质量要比端砚还要好,只是因为端砚被发现的时间要比歙砚晚,反而它的名气后来居上了。
然而《歙砚说》一文中,则认为歙砚中的细罗纹最佳:“大抵石顽则光滑,而磨墨不快;石粗则粘墨,而渗渍难涤。唯粗罗纹理不疏,细罗纹石不嫩者为佳。”该文又将罗纹分为了12个品种:“细罗纹、粗罗纹、暗细罗纹、松纹罗纹、角浪罗纹、金星罗纹、刷丝罗纹、倒地罗纹、石心罗纹、卵石罗纹、泥浆罗纹、算子罗纹。”
但是砚石有好就有坏,那怎样的砚石不受人喜爱呢?《歙砚说》有着如下的表述:
砚以莹净为先,小有痕、线皆不足甚贵,石病有十:
痕如蚓行迹,鸡脚如鸡迹,麻石黯色,鸟肫有痕如木叶,若肉中脞也。浪痕遍缠如布帛,纹作浅、深墨色。赘子如乌豆隐起,碍手。开之多成大璺。搭线斜纹若断裂者;黄烂者,土中石皮也。硬线髙起隐手,虽良工不能砺平也。石上有微尘孔者,石之肤也。断纹两不相着。
这些砚石的毛病我虽然记不了那么准,但读了这段后,也算记住了大概,于是在这里参观砚台时,就会留意哪些品种属于低质砚台。

二楼展厅

雕刻得比较细腻
跟着吴书记登上二楼,这里摆放的砚台数量更多,我向吴书记请教:这几百方砚台中,哪块质量最佳?他把我带到了一块较大的砚石跟前,称有人出价一百万,而本馆主仍然不愿意出售。而后他让我用手来抚摸这块砚石,果真如书上所形容者——其石质之细腻,有如婴儿的皮肤。

眼前的这块,百万不出手
在二楼参观时,我向窗外望去,此楼的后面是一块田地。吴书记说,前一度有人在后面承包了一片地,他在地下挖出了大量的砚石,一下子就发了大财。我问他,为什么在地里就可以挖砚石?他说,这些地已经承包给了不同的农户,而农户转包给他人,别人从中挖出砚石,当然就归挖出者所有,因为他们不是从封闭的矿洞内挖出来的。众人闻言,纷纷想到这里承包土地,而吴书记则称,这要靠运气,也有的人在承包的土地内挖了个遍,但什么也没挖到,那就只好认赔了。

有人在后面的田地中挖出了宝
我提出要去参观制砚的工坊,吴书记带着我等走出了这个展馆,穿过了一条小巷,在巷子内看到了村委会。

村委会
村委会的办公楼确实是很破烂,吴书记说,先让老百姓致富。他对办公场所的破烂并不以为意,他又说:还有人想承包村委会呢,因为这院落下面说不定就有不少的砚石。看来,本村到处是宝。能在这宝物之上继续使用着破烂的房屋,这需要怎样的定力才能做到心如止水。

有些破烂的办公楼
在一个院落内看到了砚台制作的现场,里面有两位年轻人正在用机器雕刻,我盯着其中一位的手看了好一会儿,但也没见其雕出来一毫米。看来,刻出一方好砚台的确不容易。而这个院落里还堆放着大量的砚材。

生产工坊

雕了半天也没雕出多少

制作中
说话间,进来了这里的主人,他向我解释说,这些砚材都是十几年前囤积起来的。然而我看到地上堆放着的砚坯,大多是没有棱角的形状。毛静说,大多数古代的歙砚都是带有边角,看上去方方正正,远比这样没有棱角的好看许多。

老板囤积了这么多的原料

早年的堆放

都切成了圆头圆脑的模样
主人闻听此言,也承认这一点,他说,有时花很多钱来雕造,还不如卖原石赚钱。我说:“你那馆内摆放着那么多的成品,加起来的价值恐怕已经上亿。”主人认为不可能,他说谁愿出一千万,他就连砚台带石头一块转让。看来,歙砚的市场同样水很深,很难搞清这些砚台究竟值多少钱。

粗加工
从资料来看,龙尾砚在古代就很贵,清乾隆年间徽州府新安卫守备徐毅写了篇《歙砚辑考》,其在序言中写到:“我皇上御极之初,以文明经理天下。诸臣工仰体上意,构求精砚,以备文房。先是,大中丞孙委其事于前太守杨,以余协理;继则大中丞陈暨臬宪刘,皆檄余专办。前后数役,凡绅士家藏古式与砚山居民所存之老坑旧石,悉用重价征取,搜罗几遍。”

如此取材
看来,乾隆皇帝也很喜欢龙尾砚。他们当地的守备去采办,为此当地许多人家所藏的老坑砚石全部被官员们买走了。可惜他没有列出买这些砚台究竟花了多少钱。
而后吴书记又带我等参观了另一个院落。在这里有一位工作人员正在制作砚坯,我看其所作依然是圆头圆脑的模样。看来,审美情趣这件事并不能随着价值增高而为之变化。

另一处工坊

制作不易
从古代的记录来看,有不少的文人都对歙砚有着偏爱,比如欧阳修就写过一首《赞歙砚诗》:
徽州砚石润无声,巧施雕琢鬼神惊。
老夫喜得金星砚,云山万里未虚行。
看来,欧阳修也认为金星砚是歙砚中的最好品种。而黄庭坚也有着同样的爱好,他写过一首很长的《砚山行》,我节选其中两句如下:
日辉灿灿飞金星,碧云色夺端州紫。
遂令天下文章翁,走吏迢迢来涧底。
这里同样在歌唱金星砚。而苏东坡则写过一首《龙尾砚歌》,其在诗中没有提到龙尾砚的品种,但他却写出了该砚是如何之佳,此诗的前两句是:
黄琮白琥天不惜,顾恐贪夫死怀璧。
君看龙尾宝石材,玉德金声寓于石。
现代著名作家张中行先生也有藏砚之好,他曾写过《咏砚十绝句》,其第二首为:
眉子弯弯蹙远山,金星闪烁绛河间。
文房建业犹遗恨,龙尾飘零几日还。
在这里,张中行将眉子砚和金星砚并提。看来,到了当代,仍然是这两个品种为歙砚中最佳。
参观完制砚现场,吴书记提出请众人吃饭,因为我等还有下面的行程,于是就感谢了他的美意,而后上车原道回返。在走到溪边时,又看到几位农妇挑着担子在路边行走,她们看到我等,立即招手拦车,问是不是要买砚石。我们车上的五位都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只好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捡完就兜售
而我无意间注意到,路边的山体有被开采过的痕迹,于是我立即让司机停车,众人下车探看。毕竟都是一群外行,无法从岩石的断层上看出哪些是普通的石头,哪些是砚材。看来,众人都没有以砚材来发财的命。而潘旭辉说,他们馆长也有藏歙砚之好,并且对此特别痴迷,馆长每到周末,只要有空,就会来此地,到芙蓉溪捡拾砚材。

看了半天,也认不出这是不是砚石
正说话间,果真看到不远处的溪水边有人在水中捞石头,我等走近细看,潘旭辉惊奇地说:“太巧了,我们的馆长就在这里!”说话间,馆长也认出了潘旭辉,于是众人向馆长纷纷招手。对于他的这种毅力,众人赞叹不已。我不知道在这芙蓉溪中捞砚石是否比沙里淘金还要难,毕竟在这条溪中有数不清的人都做过同样的动作。

说到了曹操,就真遇到了曹操

辨认中
上车之后,我问司机可否绕开油菜花景区,毕竟那里太拥堵了,司机说他也想到了这一层,于是我们就驶上了另一条路,但没想到,在这条路上前行不远,又被堵到了那里,司机后悔地说:应该走别的路,因为他忘记了这条路要路过上坦村,而此村正是拍《我不是潘金莲》的地方,这些大批的游客正是因为这部电影才来参观此村者。众人在车上胡乱地感慨着,认为那些人既然有这么多的闲暇,还不如到芙蓉溪去捞几块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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