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一首《将进酒》，奇诡冷艳，意境不输李白，难怪被称为诗鬼

兰梅

李贺一首《将进酒》，奇诡冷艳，意境不输李白，难怪被称为诗鬼                                    

            

        2019-06-09 21:50                    

                  唐代诗坛有“大李杜”和“小李杜”。“大李”李白被称为“诗仙”，“小李”李贺被称为“诗鬼”。李白有一首《将进酒》，写的是雄浑豪放，很有“谪仙人”的气魄；李贺也有一首《将进酒》，意境不输李白。李贺诗风奇诡冷艳，意象怪诞，他的《将进酒》没有“仙气”，却笼罩着“鬼气”。

  《将进酒》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吹玉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诗的开头，就是一场酒宴。但并没有交待酒宴是什么样的？参加酒宴的都是什么人？主人又是谁？出现在眼前的是:琉璃制成的酒钟；闪着琥珀样光泽的黄酒；还有从酒槽上滴下来的红珍珠般的红酒。这些就像一个个小镜头在眼前闪动，那么瑰丽，那么奢华。
不但有酒，还有肉。那肉是“龙”肉，是“凤”肉，那“龙”肉、“凤”肉煮在锅里，玉一样洁白的油脂在锅里冒泡，就像人在哭泣，这就是“玉脂泣”。古往今来，能把大锅煮肉写得如此文艺，如此唯美的，除了李贺，恐怕很难找出第二人了。煮肉的香气散发开来，又被“罗帏绣幕”围住。这“罗帏绣幕”围住了香气，也围住了这场宴会。这场宴会纵然华丽，却是一个小场景。不似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那一泻千里的大场景。

“琉璃钟”、“琥珀浓”、“真珠红”、“烹龙炮凤”、“罗帏绣幕”，有声有色，一个个镜头闪过，是那么绚丽，却又那么虚幻，仿佛做梦一样。
接着，从酒席写到助兴的歌舞。乐器是美的：吹的是笛子，却是“龙”笛，那它的声音一定悠扬悦耳；击的是鼓，却是“鼍”鼓，那它的声音一定浑厚响亮。人也是美的：洁白的牙齿传出动听的歌声；纤细的腰肢摆出婀娜的舞姿。
“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连续四个三自句，紧锣密鼓，歌繁舞急，让人耳不暇接，目不暇视。

这宴会不但豪华精致，更是醉生梦死，是一场抵死地狂欢。
为什么如此奢华的宴会却没有让人感到快乐呢？因为“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原来这场宴会是在暮春时节，是在暮色时分。风儿吹过，桃花纷纷，飘落如雨。“青春”是春天，也是生命；繁花走向飘落，人也走向死亡。纵然紧锣密鼓，纵然歌繁舞密，却追不上时光的脚步，在末日的狂欢中，珍馐美味，玉液琼浆也都是苦涩的，也都是难以下咽的！那这又该怎么办呢？

既然时光难留，生命易逝，那就喝吧，喝得酩酊大醉，无知无觉就没有困扰了。那嗜酒如命的刘伶，一日归为黄土，再想喝酒，也是不能了。在极尽夸张描写的美酒佳肴，欢歌曼舞后，笔锋倏转，出现了死的意念——“坟上土”的惨景，人间乐事更反衬出死的可悲。终日醉酒是空虚的，生是无聊的，死亦是可悲的，这就是身处病态社会的李贺的矛盾心理。

一场豪华的宴会，诗人只像是个旁观者，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角，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热闹，内心却是孤独，他沉湎于痛苦与死亡的阴影中无力自拔。他的“劝君终日酩酊醉”是劝人，更是自劝，而他清楚，纵然喝得酩酊大醉，也解脱不了。于是，诗人以丰富特异的想象，把读者代入一个神秘缤纷的场景，最后却落到了“坟”上，鬼气弥漫，这就是“诗鬼”的《将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