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是怎么做到横平竖直的？

甲丁

中国画是怎么做到横平竖直的？

2021年12月03日 08:19:44
来源：清風明月逍遥客

熟悉中国传统绘画的朋友们都知道，中国画讲求意境，人物、山水、花鸟都更追求内在的神似。不过也有例外，中国传统绘画中的亭台楼阁和宫殿全都横平竖直，似乎「写实」的成分多于「写意」。这种画专门有一个名字，叫做「界画」，我们今天讲讲它们的故事。
界画是以亭台楼阁、桥梁、舟车为主题的国画种类，由于其作画过程中要使用界尺引线以达到「横平竖直」的效果，故称「界画」。我们很多人对这个名字都很陌生，但它曾经却极为繁荣，在宋徽宗的《宣和画谱》中，它仅次于道释、人物，位列第三。光耀古今的《清明上河图》就是界画的代表作，而作者张择端更是名副其实的界画大师。

界画最早出现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尽管当时的政局动荡不安，文化却异常繁荣，界画在此时几乎与人物画同步发展。从绘画技法来说，这时的笔触还略显稚嫩，当时的代表作首推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南朝梁元帝萧绎在他的论著《山水松石格》中提出的「人、建筑和山水环境三者和谐统一」的理论对隋唐时期的界画有着深远影响。

到了隋唐，天下大统，大兴土木，于是画建筑的界画也就变多了。界画在这时开始脱离魏晋的稚拙，真正意义上的界画此时才算发展成熟。唐朝著名大画家阎立本也擅长界画，他的界画基本上是可以照着直接动工的水平，因此他本人也担任过大型国家土木工程的总设计师。他著名的《步辇图》中，不起眼的步辇用的就是界画的手法。

在「重文轻武」的宋朝，文化领域的各个分支都纷纷登上巅峰，迎来黄金时代，界画也是如此。当时的画院将界画列为必考科目，著名画家郭忠恕的界画被尊为「一时之绝」。他的代表作《明皇避暑宫图》将宋代建筑的清雅柔逸体现得淋漓尽致。宋朝工匠们甚至直接用界画当做施工图纸，而古代建筑从业者也将设计绘本称为「界画」。

到了元朝，建筑的奢华更多的体现在细节上，界画也逐渐转向精细化的风格。元朝界画在宋朝的基础上，又仿效了唐朝的白描，呈现出极具特色的「白描界画」。元朝界画的代表人物首推王振鹏，他为了突破界画的刻板刻画，体现建筑的空间和结构，他甚至连界尺都不用了，用纯手工画出笔墨的变化。

明清之际，「文人画」的兴起让界画开始走上了下坡路。当时的画家们不求写实，而用简单几笔勾勒而成，不再费力雕琢，人们也皆以此为标准，认为这样才有所谓「文人气息」。其实顾恺之早就预言过界画的衰落：「凡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台榭一定器耳，难成而易好，不待迁想妙得也。」

界画的「死板」成为它的「硬伤」，但就像万事万物一样，如果做到极致，还是自有一番妙趣的。明朝的仇英在名画《汉宫春晓图》中的梁柱、窗棂、栏杆、台阶等细节全都直来直去，看似毫无想象力，然而其中的直线、比例、结构都堪比电脑软件画出来的。原来画本身是没什么高低贵贱的，决定作品高下的只有画家本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