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欲却又重情重义，《红楼梦》里难得有底线、有良知的男人

兰梅

他纵欲却又重情重义，《红楼梦》里难得有底线、有良知的男人                                                         

2022-11-02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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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作为清代小说的翘楚，可以说代表着中国古典小说的最高成就，它不但摆脱了传统意义上的才子佳人模式，赋予小说故事以更广泛深刻的社会内涵，而且在人物塑造上也完美与现代小说接轨，力求每个人物都立体饱满，绝不是非黑即白的扁平式人物构造，这既符合人性，也显示了作者力透纸背的功力。
今天我们来说一说贾琏这个有点不讨喜的人物。贾琏乃是荣国府长房贾赦之子，虽然没有男主角贾宝玉的光环，但从实际描述来看，要比父亲贾赦得贾母欢心的多，而且是大权在握的大管家，贾府与其他府第迎来送往的核心人物。

贾琏具有纨绔子弟的明显特质，而且好色成性，可谓有目共睹。但认真分析起来，你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炙手可热的贾琏并没有如同薛蟠那样为了香菱惹上人命官司，也没有像茗烟那样勾搭小丫鬟。
他只喜欢“叮有缝的蛋”，招惹的多是本身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女人，或者爱好风月，或者喜欢金银花翠，无论是鲍二家的，还是多姑娘，或者说尤二姐，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因为在贾琏看来，这样的女人很容易被收买，也相对容易打发。
因而贾母曾骂他“不管香的臭的都弄到屋里来”，是个“下流种子”。但同时贾母又说：“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的住呢？从小儿人人都打这么过。”可见，贾琏虽然有点“饥不择食”，但在那个时代，或者说在贾母眼里也不算什么大的过错。
按照贾琏的个性，倘若出门在外碰到轻佻漂亮的女子，我想他不会拒绝，或者说会主动靠近，来一场无声无息的艳遇。在贾府内部他也从来不曾强迫过谁，即使互相勾搭，也是“郎情妾意”的你情我愿，你来我往。
我们或许看不上他的德行和品味，鄙视他别管什么烂叶子，捡到篮子里就是菜的行径，但这恰恰从侧面证明了他是个非常理智的人。

以贾琏的身份来讲，那些小姐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招惹不得，但一些杂使的小丫头，随便用点手段和银两欺负一下，对于他来讲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贾琏没有这么做，一是王熙凤管得比较严，二是贾琏不愿意去祸害清白女子，因为他给不了她们想要的东西，万一这些表面无害的小丫鬟寻死觅活的，闹出许多动静来，自己必然会受到牵连，甚至会逐渐失去贾母的信任。
不为女人搞砸自己的前程，是贾琏做事的一大底线。所以你可以瞧不起他的好色成性，但不得不佩服他的理性克制，单从这一点来讲，有头脑的贾琏和薛潘就不是同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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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虽然不像贾宝玉那样爱护女孩儿，但也绝不像父亲那样丧尽天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专门祸害单纯年幼的小姑娘，甚至他对女孩家还有一些怜悯之心。
比如，凤姐的陪房旺儿家的儿子看上了王夫人的丫鬟彩霞，强行求婚。旺儿家的儿子吃酒赌钱，恶习难改，更兼彩霞心里早已有了贾环，彩霞一家自然死不愿意。旺儿就想依靠凤姐的权势逼迫彩霞答应，凤姐为打击赵姨娘居然答应了。
贾琏听说旺儿的儿子“吃酒赌钱，无所不至”，气愤的说：“他小子竟会喝酒不成人吗？这么着，哪里还能给他老婆，且给他一通棍子，立关起来，再问他老子娘”，还劝凤姐不要管这个闲事，白糟蹋了人家女儿。

从这件事来看，贾琏待下人比凤姐更人道，更公正，更有做人行事的原则和底线，而王熙凤则明显比贾琏更为狠毒和要强，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
贾琏的底线还表现在良知未泯。贾赦命他去夺石呆子的古扇，他上门苦苦请求对方卖给自己，对方执意不肯出让，他也只能作罢，并没有进一步的威逼利诱。后来贾雨村听说了此事，竟丧尽天良、阴险毒辣的设计将石呆子陷害致死，得到古扇后献给了贾赦。
当贾赦赞叹贾雨村手段高明的时候，贾琏说：“为这点子事，弄得人家倾家荡产，也不算什么能为！”结果是贾琏为此挨了父亲一顿痛打，比起贪婪的父亲，贾琏可算是善良纯正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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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贾琏作为贾府的大管家，他究竟有没有才干呢？其实在书的开始就交代了：“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的，所以如今只在乃叔政老爷家住着，帮助料理家务”。冷子兴评价贾琏是有才干的，只是娶了亲以后，风头被王熙凤盖过去，“倒退了一射之地”。
王熙凤虽然管家才能突出，但局限于女子之身，不能抛头露面，因此贾琏是贾府真正管事的男人。林黛玉去探望父亲的病，贾母定要贾琏去送，并且叮嘱一定要把林黛玉再带回来，可见贾母对他非常信任。
有“仙境别红尘”之誉的大观园是贾琏负责建起来的。从工程规划到采购、督造等所有事务都由贾琏统筹承办，甚至每间房子里的摆设和布置、字画与花木等，都要他去斟定，体现出贾琏很强的行动力和执行力，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他的审美力和鉴赏力。
贾政视察大观园，忽然想到一件事要叮嘱，立刻叫人把贾琏叫过来。贾琏忙从靴筒里取出一个折略节，一边看一边回答贾政的问题，可见其上心程度，贾政虽然不露声色，但对贾琏的才干也是认可的。
此外，贾府对外的贺吊之事、贾政与外面官员的交好，也是贾琏在跑腿，在鞍前马后的布置，侧面反映出贾琏在为人处世方面有着不俗的本领。总体来说，虽然不喜读书，还有富贵子弟的各种毛病，但他也绝非一味纨绔，不学无术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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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贾琏非常懂得生存之道，他在贾府一直很低调，也从没把自己荣国府长房长孙的身份和地位，看得过高和过重。因为从父亲贾赦失宠失势的前车之鉴那里，他早已明白，身份并不如想象的那样重要，重要的是实力。
而在叔父贾政那里，贾琏没有任何的委屈和不满，心甘情愿的供他差遣，做任何事都尽心尽力，甚至娶了婶娘王夫人的侄女王熙凤来加固与贾政之间的关系。正是不断的努力使得他一步步取得贾母和贾政的信任和认可，稳坐贾府大管家的位置。

而在为人处世上，贾琏比王熙凤更为圆融厚道。贾琏和鲍二家的偷情，被王熙凤发现，大闹了一场，鲍二家的丢了脸面，上吊死了。鲍二家的娘家人要告官，王熙凤的态度很坚决，一分钱没有，要告奉陪。
贾琏却愿意舍财消灾。他心里明白鲍二家的娘家并不是真心想为鲍二家的讨要说法，而是借机要钱，也懂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道理，过于逞强反而容易招惹祸端。鲍二家的丢了小命是在贾琏意料之外的，愿意赔钱固然是因为心存愧疚，同时也说明他在处理事情上不愿以势压人，积累矛盾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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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不喜贾琏，多是因他的好色，而且格调不高。实际上，《红楼梦》里有不好色的男人吗？贾宝玉就算娶了林黛玉，也会有几房妾侍的，若不是后来出现变故，袭人是稳坐姨娘位置的。除去艺术上的欣赏，贾宝玉吃丫鬟嘴上的胭脂，难道没有些许猥亵的意味吗？
诚然，贾琏没有贾宝玉的文学素养和道德情操，显得很世俗，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可取之处。人格上达到一定境界的贾宝玉就算当一辈子和尚也绝不会对多姑娘这样的女子产生情欲，同样的，贾琏的迎来送往，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也是贾宝玉做不到的，他们属于两种不同类型的人。

我们可以欣赏贾宝玉的隐士风度和高洁情怀，但对于贾琏立足俗世的本领也应持肯定的态度，毕竟生活不仅有诗和远方，还要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深究起来，没有主角光环的贾琏比起贾赦、贾珍、贾蓉等人，还算得上少有的有良知的男人之一，他以血肉丰满的形象，真实的向我们展示了挣扎在俗世里芸芸众生的常态，凸显了人性的复杂和难以捉摸。
正是有了贾琏等一个个鲜活人物形象对社会人生的深入阐释和挖掘，《红楼梦》的内涵呈放射状的多角度、多方位展露出来，散发着永久的艺术魅力。
作者：洛轻尘

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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