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浪淘沙 于 2015-3-20 07:53 编辑
沈阳方言小考
摘要:“沈阳方言”,是北方方言次方言“北京官话”的地方变体。由北京话和沈阳话构成的“北京官话”为中心的北方方言,是普通话的基础之一。 沈阳话同沈阳人憨厚、淳朴、粗犷、豪爽的性格密不可分,均具有刚健、清新、质朴、幽默、风趣等特点。在语音、词汇、语法上,沈阳话与北方方言特别是北京话,有许多共性,即语音比较简单,语汇大同小异,语法基本一致。 沈阳话有多音节结构方式、不分平翘舌、方言词汇丰富、多有儿化音、中缀词和后缀词较多等特点,沈阳地区所流行的方言土语包括了俗语、歇后语、谚语、俏皮话等,又常被人称为“圪瘩话”。沈阳的方言土语有明显的地区特征。 沈阳话作为民间习俗语言,无疑是历史资料、资源、财富、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大力推广普通话的同时,还要呵护沈阳话这朵永不凋谢的奇葩,使之成为外人了解沈阳的“窗口”、沈阳人建设家园的自豪。
我国的方言主要有北方话、吴语、赣语、湘语、客家话、闽北话、粤语等。 北方方言是现代汉民族共同语的基础方言,以北京话为代表,内部一致性较强。在汉语各方言中它的分布地域最广,使用人口约占汉族总人口的73%。 客家方言是以广东梅县话为代表。客家人从中原迁徙到南方,虽然居住分散,但客家方言仍自成系统,内部差别不太大。使用人口约占汉族总人口的3.6%。 湘方言又称湘语或湖南话,是汉语七大方言中通行地域较小的一种方言。湖南省有多种不同的方言,湘方言是其中最有影响的一种。 吴方言习惯上称吴语,也叫江浙话或江南话。“吴”是古代地域名称的沿用。 使用人口7000万左右。 粤方言又称粤语,俗称广东话、广府话,当地人称白话,是汉语七大方言中语言现象较为复杂、保留古音特点和古词语较多、内部分歧较小的一个方言。粤方言通行于广东、广西境内 ,以广州话为中心。使用人口约4000万。 闽方言又称闽语,俗称“福佬话”,是汉语七大方言中语言现象最复杂,内部分歧最大的一个方言。使用人口约4000万 赣方言又称赣语,是汉语七大方言区中通行面积较小、使用人口最少的一个方言。使用人口约3000万。 沈阳话,顾名思义,是在沈阳城区和郊区通行的方言土话。近年来,借助影视作品和赵本山、黄宏、宋丹丹等著名演员表演的小品,使沈阳话迅速红遍大江南。 沈阳话同沈阳人憨厚、淳朴、粗犷、豪爽的性格密不可分,均具有刚健、清新、质朴、幽默等特点。在语音、词汇、语法上,沈阳话与北方方言特别是北京话,有许多共性,即语音比较简单,语汇大同小异,语法基本一致。 很多沈阳话用口语来表现十分精彩,可当落笔写成文字的时候,有时很难找到恰当的文字。在选字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发音,因为作为方言土语,只能用当地的语音来表达,才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如果用标准发音,不但表现平平,甚至有时还词不达意。比如“半拉儿”一词,从字面上看好似“半个”(二分之一)的意思,实际上沈阳人在这里把“拉”读成第三声,这样读起来就不一样了,按照沈阳人的理解,是指“旁边”的意思。再有,“干啥”一词是“做什么”的意思,而沈阳方言的发音则是gā há。” 一、沈阳话的历史渊源 沈阳城建成已有2300多年的历史,沈阳话又有多少年的历史呢?据考证,沈阳话至少有千年历史。在沈阳市皇姑区塔湾舍利塔的石函上可以看见,那时的人已把“制砖”说成“打砖”,而现今的沈阳人依然在口语中经常提到“打砖”这个词。清朝时有很多当时的话留传至今。比如:“外屋地”(指房子的外屋)、‘炕头儿’(指火炕靠近烧柴灶的一端)、“炕梢儿”“脚底下”等等。等到了民国时期,许许多多从关内“闯关东”过来的外地人,又把他们那里的方言土语带过来了,如“前晌”(指上午)、“后晌”(指下午)、“营生”(活计或者买卖)等。而日伪时期也同样产生了不少词语,“榻榻米”(草垫子)、“洋腊”(蜡烛)、“洋起灯儿”(火柴)、“洋灰”(水泥)、“洋钉子”(铁钉)、“洋油灯”(煤油灯)等等。 1625年,后金汗努尔哈赤从辽阳迁都沈阳,遂有沈阳话和辽沈文化圈;1644年,清顺治皇帝迁都北京后,以盛京为陪都,成为东北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大都市。清军入关后,沈阳人大批进入北京,北京等地的关里人也大量移居沈阳,从而加强了语言文流。 清代康熙、乾隆等皇帝,多次带领大批官员东巡盛京祭祖,并把包括北京话和沈阳话的“官司话”,作为官场、公共场所和知识分子的通行语言。上世纪初,沈阳人大批进入北京,再次促进了两地语言交流。 1955年,我国推广普通话后,对沈阳话起到了整合作用。因为沈阳话和北京话,同属于北方方言的“北京官话”。推广“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方言为基础方言”的普通话,促进了“沈阳方言”和北京方言这两个同属“北京官话”的亲属方言日趋统一。 二、沈阳话的特点 沈阳话中反映了沈阳地区的民间习俗和民俗文化。如饮食习俗:“甩开腮帮子铆劲造”;与婚姻习俗有关的,如“看人家儿”(指找对象)、“走道儿”(指再婚)、“搭伙”(指同居)等;与日常生活习俗有关的,如“蔓字炕”(wan)、“当街(音gāi)”、“悠车”(指用绳子吊在人字梁上哄小孩睡觉的一种工具)、“嘎拉哈”、“地窨(音yìn)子”(指旧社会一种一半儿在地上、一半儿在地下的住房)、“马架子”(指小窝棚)等等。 1、多音节结构方式 普通话一般是双音节,很少有3个音节和4个音节,而沈阳话中,多音节很多,使得感情色彩更加丰富。本来用“闷吃”来表示一个人特别不爱说话、特别沉闷已经挺好了,但如果在这两个音节当中再加上“搭”和“呼”,变成“闷搭呼吃”,就显得更加生动、形象。诸如此类的词还有:“肥粗老胖”(指身体肥胖、健壮)、“咯拉八生”(指食品不熟或者关系不融洽)、“迷拉马虎儿”(指迷迷糊糊、稀里糊涂)、 “胡诌八扯”(指胡说八道、信口开河、说谎话)等等。当然也有不是在中间增加章节的,如“胡扯六拉”、“撒谎撂屁”、“豁牙露齿”等。 2、不分平翘舌 在语音方面,沈阳话将声母Z、C、S与ZH、CH、SH,R与Y等相混淆, 平翘舌不分。如《人民日报》读成“银民意报”,“猪肉”读成“猪右”,“四和十、四十和十四、姓施、姓司”等字词,发音时难以区分。 3、方言词汇丰富 在词语方面,沈阳话大量的方言词汇,是普通话所不具备的。如把“天气”叫“天头”,“太阳”叫“日头”,“葵花籽”叫“毛嗑”,“玉米”叫“苞米”,“说话”叫“唠嗑”,“乌鸦”叫“老鸹”,“麻雀”叫“家贼”,“老鹰”叫“老鹞子”,“棉手套”叫“手巴掌”等等。据统计,沈阳话的方言土语词汇多达三四千个,其中有一部分已被普通话所接受。 语法方面,沈阳话中常用倒装或追加句式,如“吃了么,你?”、“十点了,都”、“干啥玩意儿,你?”等等,与普通话规范语法不同。城区与城区、城区与郊区的沈阳话,也有词汇、语音、调值等细微差别。 4、多有儿化音 一个儿化就可以把词义进行彻底地表达和转换。就拿颜色来说,一说“焦黄”,表示的是不太喜欢这种黄颜色,但若加一个“儿”,“焦黄儿”就表示十分喜欢了,也可以说成“焦黄儿焦黄儿的”。在普通话中,也是用儿化来表现喜好,但不同的是,沈阳话中的很多副词和动词也儿化了。比如:“走神儿”、“一晃儿”、“老闷儿”、“熊样儿”、“叫劲儿”……就是这种儿化使沈阳话更加上口,就如小品中的那句经典台词:“蔫巴人儿‘咕嘟’心,关键时刻才叫真儿。”这正是沈阳话因为儿化所产生的效果。 5、中缀词和后缀词较多 在普通话中,基本上谈不到带中缀词和后缀词,而在沈阳话中,常常会带有中缀词和后缀词。如“鸟儿悄儿”变成了“鸟儿不悄儿”,“冷丁”变成“冷不丁”,“光溜儿”变成“光不出溜儿”,“埋汰”变成“埋拉古汰”或“埋拉八汰”。而带后缀词的也为数不少,如“嘴不朗几”、“屁不溜丢”、“滑拉巴几”等等。 6、叠词比普通话用得灵活 叠词有烘托气氛的作用,在口语中很便于使用,在普通话里也有这种用法,但在沈阳话中运用的更为灵活。如“藏猫猫儿”(指捉迷藏)、“垫巴垫巴”(指饭前小吃,常写成“垫补”)、“闹闹哄哄”(指不安静、场面很乱)、“磨磨叽叽”(指说话、办事不干脆)、“边儿边儿拉儿拉儿”(指靠边角的地方)。由此可见,沈阳话的特点非常突出,尤其是当这种方言土语与当地的发音相结合时,更是味道无穷,更加突出了沈阳人的直率、粗犷与大气。 三、沈阳话最有幽默感土语别具特色 在沈阳话中,吸收了很多少数民族词语,如满语的“秃噜”、“业障”、“斗棱”,蒙语的“胡同”等。此外,沈阳话中还有纷繁多样的语气词、叹词、拟声词等,以及生动的形容词,如“黑不溜秋”、“酸了巴唧”、“干巴呲咧”、“花里胡哨”等等。有些沈阳话形成文字时,写法不太固定,如“叽咕”(指拌嘴)与“唧咕”,“脚鸭子”与“脚丫子”等。 沈阳话中还有方言专用字,如“旮旯”、“老蔫儿”等。不少沈阳话词语,在词义上有多种含义,如“饥荒”,有“债”和“矛盾、纠纷”词义;“忌讳”,指“醋”。 老沈阳话对一些事物的称呼也很有意思,如摩托车叫“屁驴子”,有轨电车叫“磨电车”,无轨电车叫“大辫儿”,车座在后面的三轮车叫“倒骑驴”,看热闹叫“卖呆儿”等。 其实,沈阳话并不都“土”,并且许多话都有出处。如“贼”字,除了小偷、奸坏之意外,字典上还标明了程度副词“很”的作用,于是,才有了“贼多”、“贼冷”、“贼漂亮”、“贼牛”等沈阳话。《金瓶梅》、《红楼梦》都这样使用过“贼”字。再有,其他地方说的“下三烂”,在沈阳话中则为“下耻赖”。“耻、赖”二字,从字意上比“三烂”的褒贬更加明确,体现出沈阳话深厚的文化内涵。 沈阳地区所流行的方言土语包括了俗语、歇后语、谚语、俏皮话等,又常被人称为“圪瘩话”。过去就常有人说沈阳人说话真逗,满嘴都是“圪瘩话”。尤其是在近十年来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以赵本山为代表的东北小品红透大江南北,许多沈阳话也随着电波成为全国各地传诵的“经典词汇”。许多外地人听了沈阳话,虽然不一定完全能听得懂,但大家都觉得沈阳话有意思,很有幽默感。比如,“嘴不朗几”、“屁不溜丢”、“滑拉巴几”等等。当我们听这些沈阳话哈哈大笑的时候,就能想到积淀厚重的沈阳文化。 沈阳的方言土语有明显的地区特征。就北方地区而言,沈阳话性格豪放,语言率直,并且不乏幽默和风趣。这是因为沈阳话能抓住某一事物的特征。如大家比较熟悉的一句话:我家在沈阳“那疙瘩”,就是指那个地方而言,东北人也因此被称为“东北疙瘩”。再比如“疙瘩汤”指的是把面搅成一块儿一块儿的而做成的汤,这都是在描述一个“块儿”的形态。尽管人们还不明白“疙瘩”具体该怎么解释,但却知道“疙瘩”指的是块儿、地方。正是因为这个“疙瘩”体现了浓郁的地区特征,使得人们很容易了解词义,同时还感到十分风趣。” 四、沈阳话与时俱进 随着时代变迁,沈阳话也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化。目前,老沈阳话和新沈阳话交融,已逐渐成为当代的“沈阳方言”。土生土长的老沈阳人,老沈阳话味道比较浓郁,如把“做什么”说成“干哈(啥)呀”,把“上哪去”说成“上哪疙瘩”,把看热闹说成“卖呆儿”等等。目前,沈阳的年轻人说话逐渐接近普通话,他们认为老沈阳话太土,怕被外地人笑话,老沈阳方言正在被年轻人所放弃。 新沈阳话节奏较快,语调简单,语音清晰。前些年流行“二等”(指自行车驮人)、“管儿灯”(指日光灯管)、“下馆子”(指到饭店吃饭)、“甩大盘子”(指到饭店大吃大喝)…… 随着时代的发展,沈阳话中的“时代性词语”层出不穷,如:“酷毙了”、“帅呆了”、“全抿”、“全毙”、“掉链子”“耍大刀”等等。由此可见,沈阳话中的方言俚语,是历史和时代的产物。 沈阳的年轻人还在不断地创造出一些新的沈阳“土语”,如“耍呢”、“忽悠”、“扔大个儿”、“贼拉好”、“掉价”、“铁子”、“少扯里根儿扔”等。随着网络传媒的发展,沈阳青年人口中,又时常蹦出“郁闷”、“能行不”等口头禅。 沈阳话作为民间习俗语言,无疑是历史资料、资源、财富、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大力推广普通话的同时,还要呵护沈阳话这朵永不凋谢的奇葩,使之成为外人了解沈阳的“窗口”,沈阳人建设家园的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