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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永存的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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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7 16:51:0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永 存 的 爱

                                                       作者:福记

”爱是永不止息。"(《新约·哥林多前书》第1 3章)
    急促的电话铃声,带来了我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这世上我最惦念的人,“于大娘”走了。
    越急时越是打不着车,我和妻子赶到医院,老人刚咽气。
    “你怎么就不等我一会,大娘!”
    我轻抚着老人那洁净的尚有体温的脸问着,泪水倾然而下,顾不得尊严和脸面。妻轻抚着我的肩,递过面巾纸,我只有低声地抽搐。八月十五我还来看过她,这才几天她却走了。
    父母相继去世后,她便是这世上我唯一的牵挂。那牵挂来自她对我们永不止息的爱。
    她就是我的家人。我们从不叫她保姆而称“于大娘”。这是母亲教我的,是我儿时最早掌握的并使用频率极高的词。
    “于大娘,我肚子痛。”
     “肚子痛,找老宋。老宋跑了,肚子好了。”
     “于大娘,他们打我!”
     “朴撸朴撸毛,吓不着。”
      她有着丰富的民间流行语汇,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肚子痛和老宋的关系,那老宋不治肚子干嘛跑了?
      摸摸头发就吓不着了,那不模呢?
     她是我儿时的百科全书,她似乎知道这世界所有的东西。她会告诉我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儿时从她身上学到的,影响了我的一生。
     “于大娘!我不再肚子痛了,他们也再不敢打我了,你能再回来吗?”我的眼眶又湿润了。
        

    “洗手!饭前饭后要洗手,这是你妈说的!”
     她边说边将我的小手按入脸盆里。
     “看你这小爪子黑的,……”
     “不是小爪子,是小手。”我抗议道!
     “好好,小手!”她笑了。
     于大娘特爱干净。她有着长长的秀发,干完了一天的活,她常喜欢洗洗头,用木梳一遍遍得梳理它。最后编成辫子在脑后盘成一个发簪。就是在福利院,只要能下地走,她都坚持自己去浴室洗澡,洗头。
     门开了,进来了一位小护士,带着黄胶皮手套。用长长的镊子夹着棉球放入于大娘的鼻孔,耳朵。她显然有些怕,手有些抖。
    “你别碰痛她,她不脏,不脏,不……”我喃喃的一遍遍反复说道。她是我的大娘!

      
    小时的我很胖,有时她出门买菜带着我,我会撒娇的说我累,她会俯下身背我走,“摇呀摇,摇呀摇,摇到外婆桥……”我会在那摇摆的床上熟睡,去没去外婆桥就不记得了。
    门又幢开了,是殡仪馆的灵柩到了。我抱她上路,那脊背上,那曾经是摇我去外婆桥的我熟睡过的脊背上还是暖暖的。
    “别碰歪她的帽子!”
    我轻轻抬起她的头,垫正白枕头,又帮着扶正她自己准备的教徒临走时戴的有白花装饰的帽子,盖上绣有红色十字架的被单,当那白布遮住她慈祥的面庞时,我又一次的不能自制的痛哭。她真的走了!主召唤她了!领她去了!
    “慢点走,她可是个好人。”
    “于大娘我们都来送你了,你千万走好。”我叨叨着,我从没这样唠叨过!
    她用她的那双小脚,陪伴着这城市顽强的走过了一百多年,现在她走去天国了。
    人不能永生,喊万岁也不能,和健康不能永远一样。她把爱给与了每一个她遇到的好人,人不能永生,但爱却永存。

                                 

附“于大娘的信仰”
    邻居家来了位陌生女人,在电梯间见过几次,印象最深的是那张阶级斗争的脸。爱人告诉我,那老两口一位卧床,一位年长,新请了位钟点工来帮忙。
    这新社会也六十多岁,它也老了。
    计划了这些年,家家只要一个孩,由谁照顾老人成了电视的热门话题。由此家政公司,月嫂公司,医疗护理公司,殡葬一条龙公司……是凡和人生有关的各式各样驴头马面的公司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
可不规范的管理又造成这行业中新闻不断。
    有卷钱跑的,有虐待老人的,……。每当我看到这些,便不由得想起我家的老保姆,人和人怎么这么不一样呢?
    家父49年初到大连,被屈伯川聘来大连工学院任教授。分到了凤鸣街118号一层的一整套房子,还带有一个至今令人向往的小花园。
    由于母亲去大连军事俄专工作,家里请来保姆帮忙。
    于大娘就这样来到了我们家中。
    于大娘本不姓于,她叫王桂英。在老大连的泉涌一带,老王家是大户。只因为她嫁给了老于家,当时又刚解放,便按老规矩叫于大娘,就是老于家的大娘的意思。
    于大娘一米七的个,着灰色大襟布衫,緬裆裤,圆脸庞,匀称的五官,总愿将长发梳成一个髻盘在脑后,这发型除了文革一生也没变过。
    她是1907年生人,比我妈大十岁。我第一次看见她洗脚时吓了一跳,她是裹足后又放开的小脚,四个脚趾卷曲在脚底,真不知她这一生的路是如何走下来的。
    她丈夫早年在外读书,后在长春教学。不知是因为结婚早,分开的时间长没啥感情,还是因为她不能生育,又是一双小脚,老于在长春又续了一房。解放后一夫一妻制实行,便和于大娘办了离婚手续。
于大娘是个守旧的人,没有再嫁。那时在泉涌她家有一处十几间房的大院,记得老于回大连时,她便请假回去伺候他,这些她心甘情愿。
    小时候家里没人和我玩,就成天缠着于大娘。
    日本房的窗台很矮还很宽,母亲挂了很厚的窗帘防备那寒冷的没暖气的冬天。白天我一定要她坐在窗前的小板凳上,看我将窗帘当大幕拉开拉上给她演节目,她始终是我最忠实的观众和粉丝,不论那节目有多烂。
在118号她其实就是个大管家。从油盐酱醋到柴米油盐,从浇花修下水道到按炉子挂烟筒没有一事不归她管的。她会做家常菜,炖鱼,三鲜馅的虾仁饺子尤其味美。
    我一小学同学多年后还记得我难为她的事。说我要吃面条,下完后用酱油拌着吃。她一边念叨着“凭福不会享,……”一边还是顺从了我。
    “五年超过英国,十年赶上美国。”。“为完成一千零七十万吨而奋斗!”。
    我的弟弟伴随着这些口号声来到了这个世界,于大娘也忙起来了。
弟弟最喜欢哭,只要夜里那哭声一起,她就会惦着小脚,穿过我的房间,拉开格栅门去我父母卧室,将弟弟抱起来,晃呀晃呀,直到他再次入睡。我尚记得她睡眼朦胧边走边系那老式大襟布衫纽扣的样子,记得她在摇我弟弟入睡时哼的那无名小调……。我也极烦那哭声,可只要有她在,我便可以随那小调进入梦乡。
    平静的日子终被打破,以一句“布尔什维克的旗帜是用鲜血染成的”发言为依据,在用他们的话说叫“引蛇出洞”计谋的算计下,父亲被打成右派,在学校农场劳动改造。
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被切断,生活便一落千丈。
    于大娘在院子四周种上了苞米,窗前的一小块地也种上茄子辣椒什么的,解一时之急。
    一次弟弟和邻居家小孩玩,从墙头上摔下来,把后脑勺磕开了一个小口,于大娘疯了一样,抱起来就向医院跑。从那以后她对我弟弟始终抱有着一种内疚,把弟弟当成了她自己的儿子。
不论是三分还是七分人祸,反正那挨饿的日子来了。学校的老师教我们如何识别野菜,与郊区公社联系,去山上采橡树叶,煮了后泡,晾干再粉碎,加上点苞米面蒸饼子,吃了便不出来。于大娘形容那代食品
“把肠子刮得溜干净!”。
     家里也吃定量,她怕我弟弟吃不饱,把自己的那份省下来让弟弟吃,她没啥议论,只是反复的她自己的那句
    “ 咂咂咂,唉!……”。“咂咂咂,唉!……”。
    她不知道国家那时还在援助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受苦人,援助那些其中不少比我们还吃得饱的“受苦人”。
    渐渐的街上有糖块卖了,可饱饭没吃上几天,那场史无前例的,横扫一切的运动降临了。
    父亲被下放,母亲进了牛棚。家中只剩下我和弟弟妹妹。街道的红卫兵三番五次来撵于大娘回家,她还是坚持着,直到下了最后通牒。可她并没离开我们,隔天便掂着小脚从泉涌坐车来看我们。在父子反目,夫妻成仇的年月,她用亲情安抚了我们,阿门!
    一九六八年,该打倒的打倒了,不该死的都死了,红卫兵成了累赘,撵去农村接受再教育。临走她来了,给我拿来一套棉袄棉裤。那布是她的老箱底,家染的天蓝色的老粗布。棉花絮得老厚,只是那棉裤她做了些改良,不是緬档的但又没有开口,仃上了裤鼻,可穿裤腰带。棉袄索了扣眼,怕钉了盘扣我不穿。“北边冷,带着吧!……北边冷,带着吧!……”她边帮我锁扣眼边唠叨着。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岁月的流逝,家里的破烂多了,我爱人一批批地扔,唯独那套有现代牛仔裤颜色的棉衣始终放在箱底,她知道那是不能丢的。
    从此在大连我没家了,全家都被“很有必要!”了。
    七六年我结婚。她姐姐家在大连,我姐姐家在旅顺。没钱请客算旅行结婚,我们回来了。在大连我唯一惦念的便是于大娘了。我俩带了点糖,点心去了泉涌看望她。
    大院里绿树成荫,窗前也栽了茄子,辣椒什么的。她坐在炕上带着花镜,看几本旧杂志,见我们来特高兴,拉着我的手“哎呀妈呀,哎呀……”的念叨了老半天。
   “这是我媳妇!”
   “好呀,好呀!哎……”
    这哎字的发音有些上扬,没有了无奈,是一种肯定和高兴。
    她忙着张罗晚饭,从旮旯的小面袋中找出些大米,
    “咱吃米饭,大米饭!”
    那不知攒了多长时间的米下锅了,瞬间满屋都是米香。
    她又在门口合作社买了好多杂鱼,炖了一大锅,美餐开始了。
    现在看来这晚餐太平常,可那是“陈三两”的年代,吃粮票的年代呀。
    热乎的小炕上爱人睡了,于大娘在一声声的“哎!”中和我讲母亲被撵下乡的情景。
西墙上,主席像贴在不大平的镜框里,那框还是我的干姥爷送给母亲的一幅俄罗斯油画的外框,只不过没几天那框上又罩上了一束黑纱。
    经历了九死一生的磨难,终于又回家了,虽然天还是那样蓝,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可于大娘出事了,是在下无轨车时还没站稳那车又起动了,压坏了她的右脚,那伤口再没愈合过。我见到她时,那院子已拆了,正房只剩下一间半。老于已去世,同族和那小老婆与她争房产,时至1990年,她已经83岁了。
    一天晚上九点多,电话铃急响起来,“老太太不舒服,快来!”她的一位教友找到了我留的电话号。
    我和爱人急忙打车送她去医院,经急诊检查无大碍,倒是大夫的话很有意思
    “这老太太,心脏象不到五十岁似的,再活几十年没问题!”
    我们还是不放心,第二天托人顾了一位保姆伺候她。
    不到一星期我又去,她已把保姆辞退了,自己一人生活了一生,总看不惯那小保姆。后来我想办法找人让她进了市里的养老院,现在她是那里的百岁老人之一。
    有一年我找了辆车,用轮椅推着她回家过年。其乐融融的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老铜火锅中碳火正旺,满屋充斥着碳和浓汤混和香味,那是幸福的味道。
    母亲和于大娘,老姊妹拉着手回忆着往事。倒是我妈说得多,于大娘耳背听一半猜一半的笑着。父亲已很少说话,他边酌白酒边轻轻地摇头,好像再说“没法子呀!”是呀,那么多人都死了,我们却活着,珍惜生命吧。
    我父母相继走了,唯百岁老人于大娘还生活在养老院,真应了那大夫的话,她还活着。只是眼睛几乎看不见,耳朵也几乎听不见了。脚上的伤也还不封口。她总是在自言自语“不行了,不行了!”
我和爱人带着炖鱼和虾饺去看她,她问我
    “上帝怎么还不带我走?”
    看着那本翻得极旧的圣经,我趴在她耳边喊道
    “他说你行善太多,让你再活几年。”
     上帝的话她信,那是她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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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1-10-7 21:39:55 |只看该作者
祭奠一下吧有情有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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