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书（连环画）的前世今生

清梦

文-李金华 图片-网络

青灯有味忆儿时——小人书所承载的平凡与亲切
当辉煌走向没落，历史沉积到一定份量，曾经的记忆凝聚成一种叫情结的东西在血液中流淌，就升华成文化。近年来的小人书收藏低调走热，让曾经有小人书陪伴童年的人们重拾几乎淡忘的记忆，或者说，是50后——80后们步入中老年，疲倦的心灵渴望寻求安宁的归宿，所有关于童年的影像，如同岁月深处的一盏青灯，断断续续明灭闪烁，而小人书所延伸出的平凡与亲切，如同一帧N年前的平装书，不历久，已淡忘，不清晰，却亲切，不贵重，很温暖，没有惊心动魄的激情，但非常愉悦美好。
小人书，又称“图画书”或“连环画”，在上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曾风行一时，因图文并茂，浅显易懂，为孩童乃至成人带来无数的乐趣。看现今的动漫迷有多fans，就可以想像小人书在当年的文化生活中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动漫迷们可以有漫画读物、电视、游戏、电玩，而那时的孩子，只有小人书。在那个物质、文化、娱乐都无比贫瘠的年代，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收音机是奢侈品，报纸杂志书籍少得可怜，小人书三、两角甚至于五、六分钱一本，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或能买得到的。烈日骄阳的树下，或冰天雪地的大杂院儿里，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翻看，身后一堆人头挨头脚跟脚地簇拥着围观是常见的镜头。能看到小人书是莫大的快乐。“不富裕”又比较“好过点”的，可以花一分钱租小人书回家看。街头出租小人书，也是一门不小的生意呢——小人书一大片摊开摆放在地上的牛皮纸上，顾客多的时候非常壮观，周围一二十把马扎、小板凳或几条长板凳不够用，连马路牙子上坐的都是小人书迷。平日里，每当谁有了新的小人书，都会在周围传看很久，不仅是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地看，其内容还会成为众人很长一段时间共同讨论的话题，为了一个情节而争论的面红脖子赤甚至动起手来的场面也是有的。

央视名嘴崔永元收藏小人书成瘾，据他回忆，小时偶尔成绩考得比较好，父母会带他去书店买小人书。“出了5本新的，但大人就给买2本，没办法自己就坐地上哭，我妈也不急，‘再哭连这2本也不给你买。’知道什么叫万籁俱静吗？就是我听到这句话的感觉。”这样的噩梦成年后会经常做，梦见又回到那家书店，让服务员把所有的小人书一样给我拿一本，最后把所有的书全装在一个平板车上，我就使劲往家推，怎么都推不动，一紧张就醒了，这个后悔啊，你说我再多使点劲不就到家了吗？提到小人书所带来的快乐，崔永元撰文回忆，小时候看《闪闪的红星》，梦见考试都是在一大片映山红中。童年爱效仿，从家里偷把盐，用水化了倒衣服上，没事就舔。后来有人非说还有下集，潘冬子当了骑兵，他妈其实没死……翻开往昔岁月仔细端详，才发现童年最是色彩绚丽，那是身体与思想比翼齐飞的当口，蒙昧、单调、专制都使不上劲，政治为童年盖上一块灰布，我们从漏洞里感受光影……
小人书从诞生起，就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它所涉及的题材包罗万象——古典文学中外名著题材、神话传说题材、中国历史题材、革命战争题材、“文革”题材、外国题材等等。一名50后的诗人说，他儿时家穷，奢望小人书而不得，后来自己就在用过的作业本背面，将自己听来的、想像出来的故事画出来配上顺口溜，由此启迪了他的文学梦。
现如今，小人书转身成为藏家手中的珍品，而关注小人书的藏家，大都是昔日的铁杆小读者。2009年9月，崔永元将对小人书的痴迷发挥到极致，在北京朝阳高碑店华声天桥院内成立了他的私人收藏博物馆——连环画传奇馆。
现为河南省收藏家协会连环画专业委员会会长的强者可以说是以爱好为职业的小人书收藏领军人物，自小痴迷小人书的他，辞职专业从事小人书收藏工作，并自编自排自邮寄《连环画收藏》《连环画之友》两份报纸，只为小人书爱好者们的内部交流，从黑白到彩印，从1995年10月15日的创刊号到今天已经近17年。他还策划和出版了近百种连环画册，先后策划组织了十一次郑州全国连环画交流会，吸引了全国连环画画家和小人书爱好者的关注。一位连环画老前辈赞誉他：“当今的连环画收藏热和出版热，是与强者和《连环画收藏》报的推波助澜分不开的。”
强者说：我每天都看两本以上的“小人书”。小人书里的人物造型、动态、神韵、绘画的线条实在令人痴迷。小人书里场景的表现了非常真实的历史，一草一木，房梁瓦舍还原了很多珍贵的时代信息。强者笑着说，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从铺天盖地的“小人书”的梦中醒来，拥有的欣喜与梦醒的失落成了一种反复的记忆。 他说，小人书至少影响和教育了中国四代人，在他们的心底留下深刻的童年烙印。
随着当年铁杆小读者年岁的增长、生活范围的拓展，小人书虽小众但价格飞涨弥显珍贵，甚至于，东南亚及日韩朝鲜台湾的小人书收藏也有市场。很多藏家道：他们收藏的价值，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出的，一本薄薄的小人书，唤回的不仅是童年的天真与简单，还有对往昔亲情、友情等平淡而真诚的生活滋味的珍藏。

潮起潮落——小人书的往昔与现在
中国的小人书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朝的画像石、北魏的敦煌壁画等，由连续的画幅来描绘故事或人物传记。宋代，印刷术广泛使用，画像石、壁画向写本、图书转移。明清时代，线描插图大量出现，章回小说中涌现出“绣像”和“全图”。清末，石印技术发展让图画印刷更为方便，连环图画这一形式得到推广。1884年，《申报》为增加新闻可读性，出版了《点石斋画报》，内容涉及当时的时政新闻。1899年，上海文艺书局出版了石印的《〈三国演义〉全图》，成为第一部用连环图画形式表现文学原著内容的作品。
民国时期，小人书迅速发展，《西游记》、《水浒》、《三国演义》、《封神榜》、《岳传》等先后问世。最著名的还有叶浅予的《王先生》和张乐平的《三毛流浪记》。
1949年后，小人书不仅是青少年的重要课外读物，也是许多成年人文化娱乐的重要内容。很多画家甚至于像王叔晖、刘继卣这样的国画大师，都投入到小人书的创作中。由丁斌曾、韩和平绘画的10册套《铁道游击队》共再版20次，印数达3652万册，是迄今为止印量最大的小人书。
1970年以后出版的小人书，内容多以宣传为主，如《红色娘子军》、《白毛女》、《海港》、《沙家浜》、《红灯记》等，还有改编题材的小人书《林海雪原》、《毛主席的好战士——雷锋》等。
1978年后，由各国文学名著改编的小人书大量出版。1980年，中央美术学院开设了连环画专业，连续招生10年。
1985年后，影视媒体飞速成发展，外国漫画、动画大量涌入，小人书鼎盛时期结束。很多连环画家回归本行。
90年代末期，小人书再次回到人们的视野。
据资料统计，首届全国连环画精品拍卖会上，《水浒》以1.95万元成交，1943年版的10本套《金瓶梅》更是拍到了2.1万元的高价。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全套《成语故事》市场价格也已接近万元；上世纪50年代初上海美术出版社出版的60开本《三国演义》以1.7万元在武汉成交；李成勋等绘制的14册《东周列国志》也以1.5万元的拍价在上海落槌；2003年6月，中国连环画收藏网的第七届竞买交流会上，一套上海版的32册陈履平绘的《金台传》从3万元起拍，拍出21万的天价；2005年春，程十发的第一套少数民族题材的小人书画稿《召树屯与喃诺娜》，估价160万——180万，最终拍卖成交价更是达到了惊人的1100万元……

收藏小人书——八类作品不容错过
稀少作品，一如“文革”前出版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神话故事、宫廷轶事等为题材的作品，因大多数在“文革”中被当作“四旧”惨遭灭顶；二是印数少的作品，如1962年出版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印数为3000册，而《人生》、《靖宇不死》等获奖作品，只印刷了1000册。
初版初印作品，这种小人书印量少，字、画醒目，线条、墨迹均匀、清晰，而且差错极少。
不同版本作品，一部小人书，往往有平装本、精装本、线装本之分和20开、24开、60开或64开之别，及初版、再版和若干次印刷之差。另外，同一作品由几家出版社出版，或同一题材、同一内容、同一书名的小人书，由数名画家分别绘画，多家出版社出版。《红楼梦》、《西游记》、《水浒》等，既有内容衔接、画面连续的套书，又有独立成篇的单行本。不同版本的作品很多，如贺友直的《山乡巨变》、《十五贯》，华三川的《白毛女》，王叔晖的《西厢记》、《梁山伯与祝英台》、刘继卣的《闹天宫》、《武松打虎》等，如能把同一作品的不同版本全部收齐非常困难，也正因为如此，它才具有收藏价值。
重大影响作品，具有一定现实意义和历史价值，能反映一个时代或一个历史阶段、历史事件整个风貌的小人书，如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为主题的《红灯记》、《红岩》，反映土地改革为主题的《土地》，反映抗美援朝的《阵地上》，反映农业社会主义改造的《金光大道》等等。
“文革”作品，作为中国社会发展史上的特殊历史阶段的特殊产物，这一时期的小人书，将随着历史的发展变迁，成为具有重要历史文物价值的艺术品。“文革”味儿越浓重，收藏价值越大。
文学名著作品，不论是套书还是单册，都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
获奖作品，一般说来，获奖作品都是精品。
名家名作，如王叔晖的获奖作品只有《西厢记》一部，而她绘画的《生死牌》、《孔雀东南飞》、《杨门女将》、《梁山伯与祝英台》、《木兰从军》、《孟姜女》等，都是难得力作。而任率英、张令涛、颜梅华、董天野等等颇具影响力的画家虽没有一部获奖作品，但他们的很多作品都有是难得的收藏佳品。

春水东流

难忘的小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