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大梨树 英雄史诗（之十七）

张其华

·连载·

大梨树 英雄史诗（之十七）

华 舒

大梨树人干出了10个大寨

    大梨树村在挺进城市，并在城市站稳了脚跟以后，又把目光转回了村里。毕竟山沟里是自己的老根儿，不管在外面怎么发展，最终目标还是建设好自己的家乡。有位西方著名的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斯说过：“土地是财富之母，劳动是财富之父”。这再精确不过地说明了土地与人的关系了。大梨树人要让土地通过人的劳动生出财富来。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自觉地这样看。有的人认为，大梨树村弄得不错了，可以了，坐在家里就可以收钱了，要钱有钱了，要名有名了，还折腾什么？持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小富即安是传统农民的普遍心理。

    在县城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毛丰美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没有故步自封，没有见好就收。他已经站在时代潮流的前头，搏击风浪，勇于进取了。在城市里取得骄人的业绩以后，毛丰美要杀个回马枪，好好整治一下家乡的山山水水，让大梨树村的山水在新的时代焕然一新，奉献出新的财富来。用毛丰美的话说，我们虽然不能改天，但是我们可以换地。

    山西省大寨是七沟八梁一面坡，而大梨树村则没法数了。可以这么说，抬头就是山，抬腿就是沟。走出一条沟，还是一条沟；爬过一道山，还是一道山。大梨树人不仅每天同山打交道，而且成年累月同山打交道，祖祖辈辈同山打交道。干活在山上，生活在沟里。没完没了的山，没完没了的沟。层层迭迭的山，把人们挡住了。条条道道的沟，把人们困住了。

    如果说在改革开放前，村民的眼界很狭窄，没什么奢望，还能心安理得地在大山沟里生存，那么经过城市洗礼的大梨树人，再也不甘心过着封闭、落后、枯燥的日子了。他们要彻底改变自己的陈旧生活，要勇敢地创造现代新生活。

    这是最根本的动因。

    1989年10月，毛丰美率领村民开上了大梨树村的荒山秃岭，打响了改造家乡山河的伟大战斗。这一干，差不多干了10年。

    那时候，几乎是全民齐动员，家家户户，男女老幼全都鸡叫就上山，天黑才下山，真可以用锁头看家，烟囱站岗来形容了。而且，小突击，大会战，专业队伍长年干。据不完全统计，仅大型会战就有百余次，动用人工近10万人次。现在大梨树村依然还有一个好传统，那就是只要村干部一声令下，村民们肯定一呼百应，绝不讲价钱，心特齐。这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好传统。

    村民能够这样，除了他们的觉悟之外，更主要的是干部的带动作用。俗话说：干部干部，先干一步；领导领导，领着头搞。干部带头干，群众干出汗。毛丰美首先身体力行。在上山会战初期，毛丰美整整一个月吃住在山上，一天也没回家。毛丰美本身患有比较严重的冠心病，但他仍然在山上同村民一起修梯田，曾经在山上昏倒过一次。干部们总是第一个上山，最后一个下山。一双解放鞋，一把铁锹，一干就是一天。

    有这样的干部带头，村民们能不拼命地干吗？

    在当时的第三村民组，有一个年轻的孩子妈妈，名字叫毛丰莉。她背着才两岁的孩子上山干活，把孩子放在一个大围筐里。这孩子小小年纪，还不懂事，就已经为改造荒山做贡献了。

    78岁的老党员卢云林，身体不大好，别人劝他不要上山干活，但他坚持要出把力，而且上了山同村民一起干，直到去世前还在山上坚持劳动。这位可敬的老党员，用自己的毕生精力，实践着自己入党时的誓言。他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党的伟大事业了。

    有位老爷子，名叫史树珍，他拖着一条残腿，也到山上去干活。毛丰美看了着实不忍，对他说：“大爷，你老怎么也来了？上来就很不容易了，不用干活，看看就行了。”史树珍说：“光看不干哪行？我得流点汗。小美子（毛丰美的乳名）你记着，将来我不在了，你得告诉儿孙们，我老史头为这果园出过力！”有这样的大梨树人，还有什么宏伟的事业干不出来呢？

    这些普普通通的村民同毛丰美一样，努力为改变自己家乡的贫穷落后面貌而辛勤、努力、刻苦地工作着。他们把建设家乡看作是无上光荣的事业，因为这也是祖祖辈辈的心愿，更是为了子孙后代，所以心甘情愿地奉献着自己。

    在近10年间，大梨树村治理了20多座荒山，把车家沟、蔡家沟、大西沟等5个村民组的荒山全都连成了片，修环山作业道10条，总长87公里，修高标准的水平梯田10600亩，打井50眼，栽桃、苹果、梨、李子、板栗等果树近百万株。

    山西省昔阳县的大寨，曾经是全国顶级的农业先进典型。农业学大寨曾经是最响亮的口号。大寨农民在陈永贵的带领下，苦干10年，三战狼窝掌，治理了七沟八梁一面坡，造地将近1000亩。

    如果同当年的大寨相比，大梨树村改造荒山修建水平梯田的面积是大寨的10倍还多！

    大梨树人干出了10个大寨！

    在这10年间，大梨树村总计改造荒山16000亩，其中修造水平梯田10600亩，这16000亩全都栽种了桃、李、梨、苹果等果树。另外还有10000亩板栗，这26000亩名副其实地成为了花果山。不仅如此，大梨树村休整了全村的道路，把过去弯弯曲曲、坎坷不平的乡间小路，建成了坦平的柏油公路。与此同时，大梨树村还把过去无雨干涸，有雨泛滥的小河沟拓宽修整成水量充沛，两岸风光秀丽的游览河道。在河流的上游，修筑或修整了好几座水库。

    大梨树人在花果山创造了五个中国之最。

    首先，这里是中国最大的山川整治工程，除改造荒山16000亩，还整治河流10余公里，修建水库5个，蓄水40万立方米，修建黑色路面的村路10余公里。

    其次，这里的果园是中国最大的集体果园，除新建的16000亩水果园之外，还有10000亩板栗园。

    再次，这里的中药材五味子种植基地占地5000亩，是中国最大的五味子药材园。

    第四，这里的87余公里环山作业道，是目前中国最长的农村山地作业道路。

    第五，这里的18公里长的绿色环山游览长廊，是中国最长的生态长廊，长廊上爬满了五味子和葡萄藤蔓。

    这五个中国之最就是大梨树人所干出来的英雄业绩！

    这就是大梨树人在毛丰美的带领下所干出来的英雄业绩！

    这就是挺进城市以后，思想观念发生巨大变化的大梨树人，在毛丰美的带领下所干出来的前无古人的英雄业绩！

    由于大梨树村的努力，全村的自然环境得到了彻底的改善。

    1992年8月，在凤城地区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雨，一个小时之内下了150毫米。与大梨树村只一山之隔的小四台子村被山上下来的大水冲得惨不忍睹。可大梨树村却毫发无伤。由于山坡全是梯田，山里的大水愣没下山。

    1998年雨季，丹东地区暴雨成灾。凤城20多个乡镇受灾，水毁耕地2000多亩，有3个乡镇发生山体滑坡，泥石流下山，造成房屋倒塌，人员伤亡。然而大梨树村一草一木也没受损，安然无恙。这不是奇迹吗？

    我也曾杞人忧天过。2005年夏天，我刚到村里工作不久，一连几天下大雨，我看着河里涨上来的大水，自作聪明地对毛丰美建议：下了这么大的雨，是不是需要布置一下防汛抗洪的工作？毛丰美笑了，他说：“你放心，比这大的雨都没事儿。咱这山上下不来大水，全让梯田给拦住了。”

    由于大梨树村在改造荒山，修整耕地方面所做出的突出成绩，1997年被国土资源部命名为全国国土开发整理示范区，被国家水利部命名为全国水土保持示范村。中国国土资源报称大梨树村为现代桃花源。

    大梨树村改造了自然，理顺了同自然的关系。

    人类的发展史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人类与自然不断调整关系的历史。

    人类的蒙昧时期，人类被动地接受自然的恩惠，无奈地被自然所摆布，因而敬畏自然，崇拜自然。

    人类的文明初期，人类学会了农耕、渔猎，开始主动地利用自然，但常常受制于大自然。

    人类的工业时期，人类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开始向自然索取能源、土地、水、矿产原材料等。

    人类的工业后期和后工业时期，人类已经肆无忌惮地掠夺自然资源，森林被滥伐，土地沙化，空气污染，能源和水资源枯竭，造成对自然的伤害。

    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生产力就是人类利用、控制、改造自然的能力。

    现在，人类已经开始认识到，在利用自然的同时保护自然，能动地与自然和谐相处，是人类今天的当务之急。

    人类必须与自然建立一种伦理的关系。

    大梨树村综合治理山水林田路，主观上是为了发展生产，改善生活条件，但客观上却改造了环境，能动地与自然和谐相处。这既保护、开发了自然资源，更提高、发展了同自然相处的能力。

    大梨树村已经努力这样做了。大梨树村还将继续这样做。虽然他们并不像书生意气那样夸夸其谈地大发议论。

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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