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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打麦场 2020-06-01 22:50
文/杨亚爽
在我的记忆中,在俺老家农村每到收麦季节家家都要整出一个打麦场。
打麦场大都远离村庄,处于每家责任田的地头,既靠近道路,又靠近水源。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扬场时需要有风,而靠村庄太近风就会被村庄遮住,靠近道路是便于拉运庄稼和粮食,靠近水源是方便造场,因为造场需要水;其次就是万一场上发生了火灾,可以及时取水扑救。
打麦场虽是预留出来的,但需要年年整理。庄稼人珍惜土地,谁也不会把一块土地慌在那里一年不种庄稼。只是打麦场里种的庄稼要比小麦早熟个十天半月的,比如种些油菜、蚕豆、大麦等等。待这些庄稼成熟了以后就开始“光场”,首先把这块地弄平整,把那些作物的根择拣干净,接着用耙将土块弄得十分细碎,再用牛拉着石滚把土块碾平,最后就开始挑水泼场。泼场时水不能泼的太多,否则场就干得慢;但也不能泼的太少,少了就起不到粘合土块的作用。如果这时下一场小雨,瞬间就省去了人工挑水泼洒这道工序,但这样的时候往往不多。场泼好后,需要等上半天或几个小时,待晒干以后往场里洒些麦糠就可以造场了。造场和光场一样,都是赶着牛拉着石滚围绕着场地作着圆周运动,这样碾压上半天时间一个平整光滑的打麦场就成了。
打麦场是小麦的产床。小麦收割完毕,从麦地里拉回来,就堆积在麦场上,如果遇上阴天,人们就会把它垛起来;要是晴天,人们就会把堆积的麦子摊开,庄稼人叫做“摊场”,即用木杈将麦堆挑开、打散、弄乱,使整个打麦场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让太阳尽情的暴晒。晒上两三个小时就开始用牛拉着石滚上场来碾压,等一两个小时后,“波涛汹涌的大海”就变成了水波不兴的“水塘”,麦穗被碾开,枯叶被碾掉,变得光滑的麦秸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白光。这时就该“翻场”了,用木杈将碾过的麦秸翻一遍,边抖边翻,翻完再让太阳暴晒几个小时,等到晌午时牲畜又将石滚拉到场上,开始第二遍碾压,这次碾压比第一遍碾压要轻松得多,只需要个把小时就行了。两次翻动碾压之后就该起场了,大家用杈把经过碾压的麦秆、麦穗挑出,再用扫帚把麦粒堆积起来。最后开始扬场,就是将堆积起来的含有大量麦秸、麦芒的麦子利用大风和不同物体比重不同而落点不同的原理把他们分离出来,这种活儿既是个技术活儿也是个体力活儿。小时候每个队扬场最好的也就那几个人,后来家家户户的人都学会了这种技术活儿,也就没有了多少神秘色彩了。至夕阳西下时,扬场的任务就完成了。人们将麦子装在尼龙袋子里用架子车运回家去,而麦糠则堆在场边,最后将场清理干净,为第二天碾场做好准备。
这时的打麦场成了我们小孩子的乐园。女孩子们在一起扔沙包、踢毽子、跳皮筋,男孩子则是玩捉迷藏,叨鸡等游戏。十几个小孩子聚集一场,身疲力尽的大人们则或蹲或坐在场边的石滚上休息,有高声叮嘱孩子别摔跤打架的,有低声拉家常的,也有默默抽烟不作声的……
打场时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即慌慌忙忙地起好场以后,天忽然没有风了。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男人们就会到麦场上看夜。他们会从家里拿来被褥,找一张芦苇编织的席子,睡眠于洁净光亮而空旷寂静的麦场上,让一阵阵晚风轻轻地抚摸着浑身上下的关节,无比的舒服。没有心思去数清银河里的星星或者看月宫里的嫦娥,还有不断划过夜空的流星,更没有兴致扯些鸡毛蒜皮的话。如果睡到半夜忽然来了风,他们就会兴奋地一跃而起,挥起木锨扬起场来,边扬边落,到东方泛白时就会把一场麦子扬个一干二净。如果一夜没有风,待天亮时,他们就会把没有扬出去的麦推到一个角落里去,等有风了再扬,避免影响新一天的工作。
这样一天一场的工作大概持续三四天左右,直到将“生麦秸”碾完后又开始打第二遍场,我们老家将这一遍叫作“栾场”,就是将第一遍场碾完后的麦秸再碾一遍,是为了将麦秸中的麦子全部碾出来,更是为了将麦秸碾得更加柔软好将其拿来喂牲畜。等到“栾场”结束,人们就会把碾净了麦粒的麦秸垛起来,于是在村口或路边便诞生了一个个似蘑菇云抑或是房屋似的麦秸垛。这时,完成历史使命的打麦场除留下一小部分作秋季打豆子外,大部分会被人们开垦起来种植花生玉米等作物。
进入新世纪以后,现代化的大型联合收割机开进入麦田,收割、脱粒变成了一条龙服务,沿用了多少年的打麦场便没有了用武之地,渐渐地被人们遗忘了,现在能看到的是人们一家家开辟成的小菜园,但打麦场所承载过的繁忙与欢乐、希望和失落,以及集体协作的精神,却永远像一座高大的麦秸垛矗立在人们和那个时代的记忆里。
作者简介:杨亚爽,男,笔名:木易,河南省西华县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青年作家学会会员、中国辞赋联合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河南诗词协会会员、郑州市作协会员、周口市作协会员,先后在国内多家报刊上发表作品数十万字,多篇作品被收入相关作品集中。著有散文合集《我们的飞翔》小说集《打神秘电话的男人》、《拯 救》、《乾清宫的斗争》,写有散文集《行走在消逝中》、《拾起遗忘的记忆》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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