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知青岁月

江水

难忘的知青岁月                                                         2020-11-30 14:49                    

“青春的岁月像条河，岁月的河啊汇成歌…….”，每当听到这首电影《蹉跎岁月》的主题曲时我禁不住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当年知青岁月酸甜苦辣的生活经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1968年我在呼和浩特铁一中高中毕业，正赶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大潮，我也被毫无例外地卷入其中。
当时下乡有三种选择方式：一是集体插队，二是回乡，三是去兵团。我考虑到老家人比较熟，还有三间旧房，于是选择了回乡。在全市欢送下乡知青的大会上，领导发给我们每人一本毛选（第一卷），一枚毛主席像章，一朵大红花和一顶印有“下乡青年光荣”的草帽。当时毛选和毛主席像章为稀有珍重的纪念物，留城的同学们羡慕不已。看着我的挚友魏海涛同学羡慕的目光，我还是不舍地把毛主席像章送给了他。他感动得眼含泪花，高兴地竟然蹦了起来连连感谢我，我也霎时从心中涌出一种难舍之情，相互留下通信地址。下乡后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期间他还曾远涉千里到我下乡的农村去看过我一次，进一步增进了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
我回到了家乡——河北省丰润县老庄子公社詹官屯。到村大队部报到后入住我老家的老房子里。当时一个乡为一个人民公社，下设十几个生产大队，每一个村为一个大队，我们詹官屯大队下设13个生产小队。我被分派到离家较近的第13生产小队。
我把老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休息片刻后，迫不及待地围着村子转了一圈，看到绿茵茵的庄稼、绿树成荫的村间小路，呼吸着开花育粉期庄稼散发出的阵阵清香，听着池塘边的蛙叫和树上的蝉鸣，观赏着在池塘中嬉戏的鸭鹅和时而蹿出水面的小鱼激起的阵阵水花儿……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深深为家乡的美景所陶醉，几天来旅途的劳累和离家的不悦之情一扫而光。
然而后面的日子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悠然自得。
休息两天后，我到13生产小队报到上工。没想到分派给我的第一件农活儿竟然是跟一个老农赶着粪车，挨家挨户地掏大粪（村子老乡叫起茅房）。当时农村的厕所（茅房）非常简陋，用一口大缸埋在地下，上面盖上两块石板，中间留一个缺口。掏粪时把石板移开，用粪勺从粪缸中掏粪倒在粪桶中，装满后挑到院外递给在车上等候的老农。他接过桶，将粪倒入粪车中。粪车装满后，老农赶车拉到村外的白地里（暂未种庄稼的地叫白地）。
到了白地，老农先用土圈一个圈，然后把粪柜后的木塞用铁锨打掉，把粪卸到土圈中，木塞也随之掉落，他先把木塞从粪圈中捞出，用手塞到粪柜的泄粪口上，之后用土和地头上的草擦擦手就算简单做了清洁。最后老农和我再用铁锨往粪圈中填土与粪和在一起，堆成一个小粪堆，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看着老农用手直接拿沾满粪便的木塞，我有些不解，建议他在木塞后面和粪柜泄粪口旁边分别钉一个钉子，然后用一段绳子连上，这样泄粪时木塞就不会掉到粪圈里了，也不会污染双手了，既省时省事也讲究卫生。后来他果然采纳了我的建议。
开始我真有些想不通：起茅房是个又脏又臭的活儿，为什么让我一个刚从城里下乡的青年来干？真是从内心里想不通，也没有办法，只能随遇而安。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自己慢慢悟出点道理来。我猜想是这样：一是生产队有意对我的考验，看你一个城市青年究竟能不能吃得下苦，干得下去？还是为了赶形势，追潮流，到农村来玩乐。二是看我比较老实厚道且没有三亲六故，能公平公正地给每一户社员的粪便划定等级和记工分。（当时各农户的粪便由生产队统一收取按等级记工分）。
几个月下来我熟悉和掌握了划等级记工分和整个起粪的流程。我划定的等级和记的工分社员和队长都比较满意，顺利地通过了生产队的考验。
寒来暑往与老乡社员们混熟了，无话不讲。他们问我城市的生活和上学的一些事儿，我都一一作答，当他们得知我爱好拉二胡、吹笛子等乐器时，很高兴并向大队部作了汇报。当时大队正在组建文艺宣传队（全名叫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正愁人手不足，特别是没有懂文艺方面的人才，于是立即吸收我加入宣传队。当时宣传队只有两个拉二胡的队员，却都不识简谱，只会“摸弦”（老乡们把拉二胡叫拉弦），摸弦就是不看曲谱，你唱一遍他就能拉出你唱的曲调，说实话这也算是懂一些演奏的门道儿。但作为一个较专业的伴奏乐队，毕竟不规范，特别是排练一个新曲目，必须得会识谱子，这需要较长的熟悉时间。
我向队长毛遂自荐，开始教他们识简谱。我自费买来定音笛，指导乐队如何定音、定弦、定调。
规范了二胡演奏法之后，又教了他们一些蒙古族骑马舞的基本手势和步法。其实我也不会跳舞，只是在城里上学时看的比较多一些而已，包括内蒙古歌舞团、乌兰牧骑的表演等，留意了一下蒙古族骑马舞的手势和步法。
由于我的努力，宣传队节目的数量、种类逐步增多，节目的水平也大有提高，我从心里感到高兴。
每到周末晚上，忙了一天的社员们自发来到大队部前的广场上，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我们的表演，不时报以热烈的掌声。我们在台上看到此情此景，都异常兴奋，劳累一天的苦累和烦恼都一扫而光。（我们的宣传队是不脱产的，白天照样参加生产劳动，晚饭后才集中排练和定期汇报演出。）
在革命样板戏盛行的年代，我们宣传队也开始排练样板戏选段。我们分别排演了《沙家浜》、《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的部分唱段等节目。初排样板戏最大的难题是没有拉京胡的，宣传队队长把目光又盯向了我，看我有拉弦的功底便把这一重任交给我了。
当时生产大队财政相当困难（社员一个最高工资仅为几角钱），宣传队队长还是向队里申请，生产队长硬是挤出几十元钱，让宣传队队长去城里买了一把京胡交给我，叫我抓紧练习。
当时既没有影像资料，也没有唱本，只能听收音机（收音机也只有少数比较有钱的社员家才有），我就上门去听，边听边练。经过一段时间的苦练（也只能在晚上下工时练），初步掌握了京胡的演奏技巧，对三个样板戏的经典唱段基本达到了一般伴奏水平。
经过一段合练，我们宣传队开始在村里公演，虽然节目还很稚嫩、粗糙，但仍受到社员的好评。之后又经过几次改进并反复排练，开始走出村去公社演出。由于在全公社的宣传队中能排演样板戏的寥寥无几，使我们大队的宣传队在附近十里八乡中小有名气。
在公社组织的各村宣传队文艺汇演比赛中，我们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队员们都高兴极了，队里的领导和社员们都纷纷祝贺，让我们的信心大增！我们能为家乡的宣传队付出了汗水，展现了自己的才华，有所作为，感到无比自豪！也对当年毛主席所说的：“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这句话有了深刻体会。
自从参加文艺宣传队后，鉴于在宣传队中的出色表现，受到大队领导的关注和重视，把我抽调到大队副业场。这里更需要有知识有技术的人才，自己谈不上有技术，但相关的机电物理科学知识还是略懂一些，感觉比在生产小队种庄稼更有用武之地。我欣然领命，愉快地到副业场报了到。
在大队的副业场我参加过粮食加工、棉花加工、机械零件铸造（老乡们叫翻砂）、作物育种、林木育苗等工作。特别在棉花加工和铸造工作中充分发挥了自己所学知识的特长。
在自制轧棉机时，我按传动比计算出传动轮的直径，为传动轮的制造提供了图纸。在铸造厂我帮助审查分析图纸，帮助木工画木样图等。由于为副业场解决了一些技术难题，受到场领导和老乡的好评。之后又聘我在农民夜校讲课，讲授我高中学过的科学社会主义基本理论。
七年的知青生活，不仅磨练了我的意志，提升了我的能力，也学会了许多在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从棉花采摘到加工；从机械制图到零件铸造；从农作物林木育种、育苗到播种护理等等。此外，我还当上老师，站在三尺讲台上给农民兄弟讲课，传授理论和农业科学知识，面对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目光，真切地感受到农民那纯朴、善良的品质，同时我也从农民兄弟身上学到了吃苦耐劳、勤俭持家、邻里互助等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这些都对我回城后的工作、教学和为人处世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1975年我被开滦煤矿招工回城后，虽然经历了当井下矿工、上职工大学、留校任教、北航深造获工学学士学位、被评为教授和河北省优秀教师等较为成功的奋斗成长历程，但那令人难以忘怀的知青岁月却时常在我眼前浮现。现在回味起来，正如“刀锋磨砺出，梅香苦寒来”，“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那几年下乡的历练和阅历，也许就没有我今天的小成就。
上山下乡中受到的磨练和学到的一些好传统，将永远激励和引领我的人生之路。（陈晓明）

思雨

翰墨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