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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的凉与甜,沁遍了整个夏天 | 周末读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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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7 05:09:4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西瓜的凉与甜,沁遍了整个夏天 | 周末读诗  

2022-08-06 20:20                                       

    “碧蔓凌霜卧软沙,年来处处食西瓜。”宋人诗句中西瓜,读起来就满口都是脆沙瓤的感觉。西瓜长在地里,诗句生在笔端,文字犹如藤蔓,将感官的枝叶勾串起来,让相隔千年百载的作者与读者,在这个溽暑盛夏,共享一块让眼睛都凉透了的西瓜。
夏忙后不久,村里开始来卖西瓜的。
“西瓜下来了!谁要西瓜?又大又甜的西瓜送来咧——”
叫卖声很大,这样屋里的人才能听到,也才能被吸引出来。“下来了”,这是当地的土话,凡是果瓜蔬鲜到了季节,我们便说“下来了”,像是从时间的河上下来的。“大”和“甜”字音咬得很重,“了”和“咧”尾音拖得长长的。
暑假,西瓜到了洪期,就是旺季。天天有卖西瓜的,从清早到午后,叫卖声不绝于耳。有骑自行车驮着两个筐子卖的,有拉架子车卖的,也有用蹦蹦车拉来卖的,电动三轮车是后来才有的。
只要有人问,卖瓜的便停下车,四近邻里便都围过来。买瓜的,看买瓜的,男女老少,围着瓜车笑着嚷着,拍着拣着。卖主都标榜说是大荔西瓜,买者将瓜托于掌上,凑近耳边拍拍,再问:“真个是大荔的瓜?”卖主斩钉截铁回答:“咋不是!”周围人也都喃喃,大荔的瓜好,大荔的瓜好。
卖瓜的都会在筐子里铺些茅草,在最上面也盖一层。快到晌午,茅草已晒蔫,香气扑鼻。浑圆的西瓜,一个个卧在草下,碧绿碧绿。
——《西瓜下来了》三书
看见一片西瓜园
/ /
《西瓜园》
(宋)范成大
碧蔓凌霜卧软沙,年来处处食西瓜。
形模濩落淡如水,未可蒲萄苜蓿夸。
/ /
我至今没有亲眼见过一个西瓜园。小时候年年吃大荔西瓜,问大荔在哪儿,父亲说在黄河滩上。真羡慕那里的人,家家种西瓜,该有多美啊。父亲十几岁时在集上卖过瓜,那片瓜园也在滩地,父亲天刚亮就去园里,装好一车瓜,看园老汉总会亲自到地里拣一个顶好的瓜摘了,和父亲蹲在地头当早饭吃,说这样走十里路不饥不渴。
看来西瓜是生长在沙地上的。读鲁迅的《故乡》,再次印证了我儿时的印象,文学中的画面更美、更清晰:“深蓝的天空中挂著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这是海边的西瓜园,月下站着的那个手捏钢叉、项带银圈的少年,便是鲁迅记忆中不可磨灭的闰土。
在《西瓜园》这首诗中,范成大的心情有点复杂。诗题旁有一行自注:“味淡而多液,本燕北种,今河南皆种之。”本是燕北才种的西瓜,如今河南遍地都是,诗人意似有所感慨。燕北为女真族起源地,此诗作于范成大出使金朝途中,经过曾是北宋故都的开封,目睹西瓜园,能不有今昔之感、故国之思?
“碧蔓凌霜卧软沙”,蔓生的西瓜秧,绿油油很好看,结出的西瓜,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卧在柔软的沙上。这是诗人在西瓜园所见,大约已过了立秋,北方夜间已经下霜,故有“凌霜”之说。
“年来处处食西瓜”,可见西瓜种植之广,处处食之,似乎有点吃腻了。三四句说:“形模濩落淡如水,未可蒲萄苜蓿夸”,即西瓜不怎么好看,味道也淡,和葡萄、苜蓿没法比。葡萄、苜蓿在西汉时由西域传入中原,西瓜本是燕北种,同为异域方物,如今汉地处处有之,范成大的心情可想而知。也许不是西瓜味道不好,而是长得太好,见了叫人伤心,吃得人心里不是滋味。

南宋 佚名《柳院消暑图》
切瓜,还是杀瓜?
/ /
《西瓜吟》
(宋)文天祥
拔出金佩刀,斫破苍玉瓶。
千点红樱桃,一团黄水晶。
/ /
诗人文天祥留给后世一个正气、忠烈的形象,但在平时生活中,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们且从吃西瓜管窥一斑他的日常。
《西瓜吟》共两首,一写切瓜,一写吃瓜。“切瓜”当然是“文明人”的说法,我们老家过去都说“杀瓜”,或许现在也都改作“切瓜”,毕竟村里的小孩子在家里也都说普通话了。
不是野蛮或文明的考量,语言演变于生活的土壤,乃在环境中习得,本来无可厚非,也无可奈何。我们但从字义和修辞方面稍作比较:取人或动物性命曰“杀”,果断、有力、有气势,比如杀猪;用刀从上往下用力曰“切”,摩擦、贴近、有拉扯,比如切菜。一个大西瓜放在桌上,你说是用刀杀,还是用刀切?我看至少第一刀下去是杀。
“词语的一种意义即一种用法,因为这就是当一个词语最初化入语言时,人们所习得的东西。”维特根斯坦在《最后的哲学笔记》中如是说。如果我们用心体会就能发现,方言土语中使用的词,及其使用的方式,乃是人性或人的心灵状态化入语言的表现。反言之,借助言说的返璞归真,我们或许就可以回到心灵的故乡。
再看文天祥,他用的词更猛,杀都嫌乏力,他用了一个“斫”。第一句“拔出金佩刀”,来势可谓汹汹,“斫破苍玉瓶”,“斫”原义是大锄,引申为用刀、斧砍。从腰间拔出金佩刀,一刀砍下去!“苍玉瓶”,这个比喻好像是小看西瓜,大概是那种深绿、长椭圆形的瓜吧,莫非就是广东的“黑美人”?
斫破之后,且看:“千点红樱桃,一团黄水晶”。千点红樱桃,是西瓜子吗?这句很费解,查阅他人的解读,有说是西瓜汁四溅如红樱桃,这更匪夷所思,杀瓜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团黄水晶,应当是说瓜瓤是晶莹的黄色吧?黄瓤西瓜,我原以为是高科技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看来古已有之。
《西瓜吟》其二写吃瓜,“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长安清富说邵平,争如汉朝作公卿。”吃第一口,顿觉身心清凉,烟火气顿除,真是痛快。西瓜应该是在井水里冰过的,瓜瓤冰脆,入齿如咀冰嚼雪。
再吃下去,和历代文人一样,文天祥也想到邵平,史上最有名的种瓜典故。邵平秦时袭封东陵侯,食邑千户,秦亡后沦为布衣。张骞通西域,带回西瓜种子,邵平性喜耕作,便在长安城东青门外种瓜,瓜美,世俗谓之“东陵瓜”。
文天祥在此反讽长安清富贪恋荣华,而不知或不愿知荣辱无常。东陵侯的典故,历代诗人经常论及,例如陶渊明在《饮酒二十首》中有句曰:“衰荣无定在,彼此更共之。邵生瓜田中,宁似东陵时!”李白在《古风五十九首》其九亦曰:“青门种瓜人,旧日东陵侯。富贵故如此,营营何所求。”
邵平种瓜的村子后来便改叫“邵平店村”,村名一直沿用至今,已有两千二百多年历史了。这个村子也在关中,距大荔县不远,小时候我们吃的西瓜也许就是东陵瓜的后裔吧。

齐白石《西瓜蝈蝈》
夏日写生小景
/ /
《天净沙·夏》
(元)白朴
云收雨过波添,
楼高水冷瓜甜,
绿树阴垂画檐。
纱厨藤簟,
玉人罗扇轻缣。
/ /
元曲作家白朴的《天净沙》组曲,分咏春夏秋冬四季。这首小令,宛如一幅白描写生,将暑热躁动的夏天,写得分外清凉恬静。
诗人特别选取雨后,也许是一场夏日的雷雨,风起云涌,雷声轰隆,大雨如注。“云收雨过波添”,已无雷声和雨脚,喧腾过后,空气中有片刻的宁静,就是水也只见波添,而不是急湍奔流。
这时坐在高楼上,将那沉李浮瓜拿来品尝。“楼高水冷瓜甜”,水应是井水,在井水中冰一会儿,西瓜就更甜了。楼高、水冷、瓜甜,单看这几个字亦足祛暑。
大雨过后,微风也无。“绿树阴垂画檐”,树荫低垂,画檐寂寂,夏日午睡时常有此静谧,蝉鸣愈噪,树荫愈静。
“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玉人也是静态的,卧在纱橱后、凉席上,身着细丝的绢衣,手执罗扇,素净慵懒,似乎连扇子也忘了摇动。
整幅小景,西瓜是唯一的亮色,也是唯一诉诸味觉的体验,西瓜的甜,沁遍了整个夏天。
撰文/三书
编辑/张进 李阳
校对/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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