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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美食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知青往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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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20 18:45:4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大荒美食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知青往事                                                         2023-07-19 21:57                                       
                                       

大荒美食忆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知青往事
作者:罗亚林
民以食为天,多年在北大荒生产建设兵团连队食堂吃饭,也留下了些许美食的印象。在我的记忆中不是猪肉炖粉条,不是酸菜汆白肉,不是杀猪菜,也不是东北乱炖。在我的美食记忆中,有着更为小众的美味。
我的童年恰逢三年困难时期,从我记事起,在山东老家食不果腹的烙印太过深刻,无论什么好赖,只要吃上饭就能满足,从来不会追求什么美酒佳肴,玉盘珍馐。自幼不会挑食,这就使得我此生注定不会成为美食家。
(一)红烧肉
1970年的春节,在北大荒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七团七营五连,那是北京、上海的知青还有我们这些从赵光分配来的兵团子弟,在连队过的第一个春节,是哈尔滨、天津知青在兵团的第二个春节。也是五连食堂举办的人数最多,最丰盛的一次大会餐,辛苦了一年的四大城市的知青和五连的老职工们欢聚一堂,难得享受一顿饕餮大餐,每桌大约有十几道菜,北京知青大都是端着由北京市革命委员会发的搪瓷缸子饮酒,老职工更是端着饭碗豪饮,喝的是五连土烧锅自制的粮食酒。大碗酒,大碗肉,那酒喝的是酣畅淋漓,热烈的场面,豪迈的阵势,容易让人联想到水泊梁山的聚义厅。

五十多年过去了,都吃了什么大菜已经记不清了,酸菜汆白肉、猪肉炖粉条那是必不可少的。还记住了一道“红烧肉”,那是因为看到连队的一个老贫下中农,他并不关注别的菜,而是盯着桌上的红烧肉,一会儿功夫,一个人几乎把一碗红烧肉都吃了,看的我们同席的几个小青年是惊诧不已,心里为他担心胃口能受得了吗?不腻得慌吗?然而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位老职工表现的泰然自若,安然无恙。
连队食堂的红烧肉还给我留下了另外一种记忆,因为平时吃肉的机会是不多的,食堂的红烧肉,无疑是我们这些年轻的战友们打牙祭解馋的好日子。那时我们农业排的排长是天津知青李刚大哥,他会在中午饭时多买一份红烧肉。到了晚上九点多,我看到他蹲在地上用火勾子把炉火通透好,烧旺。再把装有红烧肉的铝制饭盒放在火炉上,然后再找来土豆洗净,并用水果刀削皮,切成小块放入饭盒内,不一会儿,饭盒里的咕嘟声伴随着土豆烧肉的香气就会弥漫开来,那诱人的香味会飘溢在整个宿舍,让我垂涎不已。五十多年过去了,偶尔想起这些,似乎会嗅到北大荒兵团严寒冬夜里,知青宿舍溢出的土豆烧猪肉的香味,那是李刚兄的美味夜宵。令人甚为遗憾的是,李刚兄英年早逝,人天殊途,已经离开我们许多年了。
(二)油炸土豆片
在五连时,只有在诸如春播、夏锄、麦收、秋收开始,或者逢年过节,连队才会杀猪,食堂才会改善伙食,我们也可以吃到红烧肉、猪肉炖粉条、及带肉片儿的炒菜。平时是没有荤菜吃的。那个年代,我们还不知道什么叫电冰箱。夏天,食堂的杨毓旺师傅有时为了保存猪肉,就会用绳子把大块儿的猪肉吊到水井底部尚未化净的冰壁上,做饭时提上来,切肉片炒菜。这样往往使得猪肉不那么新鲜,其味道难免大打折扣,但却聊胜于无。有时菜里的肉片有些异味,也不会有人抱怨。
北大荒的夏季蔬菜也是多样的,有黄瓜、西红柿、茄子、青椒、豆角、芹菜,西葫芦等。北大荒的豆角是最好吃的,著名的兵团知青作家张抗抗、肖复兴对于北大荒的豆角、茄子、黄瓜等都赞许有加。但是无奈食用期短,也就有两个月的时间。以后漫长的冬春季节里只有冬储的土豆、大头菜(洋白菜)大白菜,萝卜都不多。

在平常的日子里食堂没有肉食的情况下,杨师傅会在大锅里用豆油炸出一盆土豆片儿,然后掺在大头菜(洋白菜)里炒着吃,炸土豆片儿虽然比不上肉片儿,但有着土豆片特有的油炸香味与酥软的口感,这样两掺就很为大头菜增香提味,可以算作我们当年解馋的一道美味了。事过多年以后,我和北京知青到天津和兵团战友聚会时,很多人都能回忆起五连食堂的那道菜,油炸土豆片儿炒大头菜。
(三)病号饭
当年在北大荒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有过知青经历的人,大抵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喜欢吃面条。因为那时在连队几乎是长期吃不到面条的,在平时的伙食中都是以馒头为主食,从来就没有过大家吃面条的时候,给百十号人擀面条太费事了。主要是那个年代连队食堂没有压面条机。如今的年轻人绝对想不到,那个时代的一碗普通的热汤面条是知青时代的“病号饭”。那是需要连队卫生员给病号批条子才能吃到的美食。
知青们一年四季长期奋斗、生活在北大荒,以辛劳和汗水应对繁重的农业生产劳动和东北多变的气候,在广阔天地里夏锄或麦收,突然来一阵狂风大雨,那是无处躲藏的,出现感冒受凉在知青当中是常有的事情,谁也免不了有头疼脑热的时候。每当感冒找上门来时,大多都会不想吃饭的。遇到这种情况,战友们会找到连队卫生员,为患者诊治,然后开一张病号饭条子送到炊事班,食堂会安排专人为病号做一碗热汤面条,不要小看这一碗热乎乎普通的面条,可以给人以极大地精神慰籍。那对感冒的人来说往往会起到比吃药还要好的效果。经年累月地生活在以麦子为主产的兵团农业连队里,如果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对于当时的我们这些兵团战士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五连的食堂在连队的东部,男宿舍在连队的最西侧,我们每次吃饭都要先经过中部的女宿舍、再走过大库房,然后才到食堂,我记得在往返于食堂的路上,经常会遇到某一位战友端着一碗面条向宿舍方向给患病的战友送饭的情景。当然往女宿舍送的时候居多。因为女知青的体质相对于男知青会偏弱一些。那一碗冒着热气,飘着葱花炝锅味香的面条,那诱人的香气会随风飘洒一路,不由得使人咽下口水。五连炊事班的北京知青韩艳春,那时最擅长给病号擀面条,曾受到战友们的称赞。
(四)糖酥烧饼
五连食堂虽然简陋,但在大灶的下面巧妙地设置有煤火烤箱,平时会用来烤制发面饼,烤饼有些甜,估计是加了那个年代的糖精。因为平时吃馒头较多,所以烤发面饼也是一种不错的调剂。

食堂的山东籍王世昌师傅是大厨,他有时会制作一种糖酥烧饼,非常受全连队知青的追捧。据我所知,他会用一半的面粉加水和面,另一半的面粉加豆油和白糖和面,然后把两种面团儿揉搓纠结在一起,做成一个个的饼子,用大烤盘在大灶下面的烤箱里烘烤。出炉后的烧饼外酥里韧,香甜可口。如果刚刚出炉,吃起来那甜蜜香酥的口感和味道堪称五连食堂的一道最佳点心。在疫情前两年北京知青聚会时,赵宗芸曾跟我回忆起当年在五连食堂吃过的那种糖酥饼,她还说那时在北京都吃不到那样美味好吃的糖酥烧饼,那时北京只有麻酱火烧。我到觉得五连食堂的糖酥烧饼之所以好吃,主要是因为从烤炉里刚刚出来时的那种新鲜和热乎乎香甜的效果征服了大家的口感与味蕾。
(五)五连包子有故事
连队的春种、夏管、秋收的农忙季节。大多数人都在田间劳动,各种生产环节都是十分辛苦的,那是要付出汗水和体能的。食堂要用马车往田间送饭,在田间吃饭,吃包子相比吃其它饭菜更方便实惠些。所以在田间吃包子的时候较多。我记得豆收时要用人工挑叉子往行走状态中的脱谷机中送大豆铺子,我们叫作“喂入”。人要跟随机械的运行频率不停地挥动叉子,这种紧张忙碌的劳动非常的消耗体力,那真是机器轰鸣,挥汗如雨,尘土飞扬。心里盼着食堂送饭的马车早些到来,饭车一到,早已饥肠辘辘的我们也顾不上满脸满手的土,抓起包子就吃,记得我有一次一口气吃了7个大包子,应该是我的最高记录。五连食堂的大包子也留下了另外的故事。
五连是二团的畜牧连,饲养着百十匹马,几十头奶牛。每天一早天津知青李铁良,或者北京知青张广正都会骑上马扬鞭催马,把一大群马驱赶吆喝着向东沟子或者西沟子的草甸子上去放马,每天一大群的马从我们宿舍前跑过去,群马奔跑的蹄声,以及马儿刚刚奔出马厩兴奋地嘶鸣声,伴随马群过后的尘土飞扬,虽然不是万马奔腾,那场面也是很激烈、壮观的。
连队饲养着那么大一群马,难免不出意外,有时会发生某一马匹意外受伤,例如马失前蹄使得马腿骨折等种种意外伤害,难以救治,只好把受伤的马匹宰杀掉,这种时候食堂就会包马肉包子,司务长会吩咐炊事员,马肉太瘦,往马肉馅儿里多加些油。马肉虽然不如猪肉美味,但在那个不经常吃肉的时代,知青战友们能吃到马肉包子也是很受用的事情。有位北京大个子是跟马车干活的,平时工作就是装车卸车,搬运麻袋包,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工种,他一顿吃下了10个马肉包子,他惊人的饭量,从侧面也反映了他在生产劳动中所付出的体力消耗与辛苦。

前几年去天津参加知青聚会,席间聊天中听到天津的王大哥绘声绘色并附以动作,向大家形象地描述了另外一个五连食堂关于包子的故事:
某天的一个半下午,王大哥和另一个战友在麦场干活中间,由于口渴,就去食堂饭厅内的水井打水喝,正是炊事班休息的时间段,无意间发现食堂打饭的小窗口没有关上,从窗口看到厨房里大笼屉上有中午饭剩下的一屉包子,虽然不到吃饭的时候,但年轻人干活饿的快是自然的,他俩人只看到了包子,没注意厨房里有人。其中一个聪明人灵机一动,欲探囊取物,随即绕到厨房后边的大灶间拿出近两米长的烧火勾子,双手持勾,伸进窗口,用火勾子弯头朝下扎进包子,然后手腕子一翻,包子底部冲上,一个包子便轻易地从厨房里勾了出来,他心中窃喜地继续着,一个,两个,三个,在取第四个包子时,厨房里突然传出了天津口音:“行了行了,还你妈没够了!”那是五连白司务长的声音,老白的一声喝斥,窘得两个知青忍俊不禁,落荒而逃。事后,连队里风平浪静。说明天津知青老白司务长,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他手下留情,并没有将两个人这件苟且的勾当向连队领导报告。否则那两个知青难免遭到批评与处分。
以后知青返城,不知何故?白司务长并没有返回天津,而是远走它乡,去了湖北宜昌定居,居住在长江边上,看冬去春来,观流水落花,赏云卷云舒,大概也不失为一种惬意的生活吧。
(六)一方水土做一方豆腐
北大荒的豆腐是很好吃的食品,在北京生活多年,豆制品不可谓不丰富,但是只有回到北大荒,才能吃到那鲜美爽滑的豆腐。每次回到东北,亲友会热情款待,我会选择肉片炒干豆腐,北京叫作豆腐皮儿。东北的干豆腐吃起来柔韧细腻很入味,而且很有嚼头儿。再回到北京吃豆腐皮,那感觉差异太大,粗糙而无味,说是像在嚼塑料未免有些夸张,但的确是和东北的干豆腐有天壤之别。

退休以前曾有过到长春、沈阳、哈尔滨等地出差的机会,东北的客户一般会热情地款待,每次点菜往往会征求我的意见,我既不点锅包肉,也不点酱骨头。我会说出令东道主意外的菜肴,什么青椒炒干豆腐,溜豆腐等。他们往往以为我是客气,而我会诚恳地向主人解释,东北的豆腐确实好吃,我在北京是难得吃到东北豆腐的。
我是在二团结婚成家的,女儿也出生在那里,在八十年代初的北大荒农场,小朋友是没有什么零食的。往往是从连队豆腐坊买回两块刚刚做好的豆腐,在还冒着热气的鲜嫩的豆腐上淋上几滴酱油,孩子会吃得津津有味,在我看来那不啻于一道极品小吃。俗话有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说一方水土做出一方豆腐,北京的豆腐虽然品种繁多,但和北大荒的豆腐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七)一碗米饭
我所在的兵团一师二团,地处高纬度的小兴安岭南麓,那时的主要农作物是小麦和大豆。我们连队食堂几乎是一天三顿吃的就是馒头,偶尔有烤饼。那时每年的麦收时节也是雨季,雨水频繁,这样康拜因到地里就会陷车,机械不能发挥作用,全连队上下都要下地人工割麦子,拼了命地挥镰割麦子,人工割麦子的力量还是有限的,大片大片的麦子还是难免不被雨水淋湿,导致在田间发芽,抢收的没有被雨水淋湿的好麦子都要上交国库,而发芽麦子只能送到团部面粉厂,加工成面粉留给自己食用,用这样的发芽麦子磨出的面粉蒸出的馒头是又黑又黏,吃起来是很难下咽,更何况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吃腻。

有一次我到团部机关看望一位上海知青朋友,在朋友的办公桌上竟然看到了一碗大米饭,南方人是不愿意吃馒头的。他吃完中午饭后,又买出一碗米饭为了留着晚上吃。这是在连队食堂多少年也见不到的好东西呀,我顿时毫不客气地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很快把一碗凉米饭吃了个净光,不是吃饭的钟点,也没有任何菜肴,我吃得那叫一个香呀,我是把朋友的晚餐给吃掉了。同时也很羡慕他们机关食堂偶尔能有大米饭吃。相对与农业连队来说,可望而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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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3-8-18 03:27:1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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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3 08:24:5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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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3-9-23 03:57:2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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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6 03:23:5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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