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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会了针线活儿
十一中学老三届学生 李玉双
1968年9月21日,随着上山下乡的大潮,我为照顾有病的妹妹,随她去了昌图县亮中桥公社朝阳大队插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当时没有青年点的房子,只能按生产队的安排,暂住在社员家。一年之内转住了三家。 记得第一家是果大爷家,他家有三个女儿。果大娘性格开朗,每天我们收工回来,她都在纺线。看到她娴熟的纺线动作,我心里很痒痒,我要学会该多好啊!虽然没赶上延安的大生产运动,如果我要学会纺线,也会从中体验到当年边区人民支援八路军的乐趣。因为我们当时接受的是毛泽东思想高于一切的教育。我的出身是剥削阶级家庭,在学校入不上团,到农村去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要有行动,就必须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我当时决心从主动跟果大娘纺线做起。学习纺线技术,看起来容易,学起来难。我右手摇纺车和左手抽棉丝配合得总不协调,造成棉线不是断开就是抽出的线粗细不匀。果大娘不但不埋怨我祸祸棉花,还不断耐心地教我怎样衔接、怎样使匀劲儿,鼓励我只管大胆比划。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努力,我终于学会了纺线。我买了些棉花纺成梭线,用四股合起来织了一件树叶花的线背心。从乡下到回城我一直穿着它。尽管它已经破旧,至今我还依然保存。因为它见证了我知青生活的美好回忆。 记得第二家是秦大叔家,我们被安排到他家的北炕,南炕住的是他们一家八口人。34岁的秦大婶有6个孩子,这些孩子穿的衣裤鞋都是自己做的。她背个孩子做饭,在柴火火光下纳鞋底。因为当时的农村没有电,只有煤油灯。那时当地方言管火柴叫“起灯”。平时村民为了省钱尽量少点灯,一般人家逢年过节才多点一会。秦大婶家孩子的鞋,都放在自己编的柳条蓝子里。她每天做家务、喂猪、侍弄菜园子、带孩子,孩子的小名按数字顺序为老大、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老大才12岁,最小的8个月。每天她还要侍候有肝病的丈夫。我又开始向秦大婶学习做鞋。先从纳鞋底开始,将当地的麻用手搓成绳,用旧布与浆糊打成袼褙,再用打好的鞋样将底样剪好、粘好、压平、晾干后,用麻绳纳鞋底。鞋面粘好阴干后,用斜布条倒针线缉鞋口,最后将鞋面和底倒针线缝在一起。我学会了做鞋后,也帮她做了些大大小小的鞋。在秦大叔家住了四个月,我学会了做布鞋和棉鞋。 记得第三家是闫大爷家,他是因大姑娘嫁到昌图而落户到朝阳大队的。闫大娘的棉活儿做得好,那时也没有成片的棉花,只能是买到带棉花碎籽的黄色棉花。闫大娘絮的棉胎特别好,顺着棉花纤维,一边絮一边用木板压,絮好之后,用条帚都不起球。她絮的棉胎真像棉毯一样。我初学时,她告诉我絮棉花必须有耐性,不能急于求成。做棉袄、棉裤除了絮好棉花外,关键是煞褃,要均匀地用倒针才能紧密无缝隙。在闫大娘热心指导下,我掌握了絮棉花和煞褃做棉活儿的两个关键技术。 回城后,我不但用下乡时学会的针线活给自己家缝缝连连,还给同学和朋友家做被、褥、棉衣、棉裤、学生穿的小布鞋。坚持到古稀年龄的今天,我又琢磨设计发明了婴儿的小肚兜、小屁兜儿,并以此为乐,其乐融融。我喜欢做针线活,因为那一针一线里,有我对那特殊年代的久远的温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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