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所有的丫环之中，袭人脾气好，平儿最机敏，鸳鸯堪称哲人

兰梅

红楼梦：所有的丫环之中，袭人脾气好，平儿最机敏，鸳鸯堪称哲人                                    

            

        2019-09-20 00:29                    

鸳鸯，是贾母的贴身丫环。有一天，她竟然不幸被贾赦看上了。依照贾赦两口子的想法，这自然是对鸳鸯的提拔：丫环升姨娘，变成半个主子，正是“又体面，又尊贵”呢，谁知，鸳鸯却坚决拒绝！邢夫人用好话引诱，她不上当；贾赦用权势压逼，她不低头；平儿为她担忧，她无所畏惧；嫂子逼她，她反将嫂子大骂一顿。

这可真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做主子的妾，这在许多人看来，正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诸如袭人，为爬上宝玉之妾的位子，不惜早早地与宝玉“初试云雨情”,然后四处钴营投靠王夫人，打小报告，陷害同伴。又如平儿，为保住贾琏之妾的位子，多少年夹缝中求生，如履薄冰，战战兢兢，面对“贾琏之淫，凤姐之威”,逆来顺受。唯有鸳鸯，对姨娘身份深恶痛绝，最后不惜以死抗争。

我们赞叹鸳鸯对独立人格的坚决追求和对所谓尊贵体面的视为尘土。正如凤姐说的：鸳鸯是“极有心胸气性的人”!我们赞叹鸳鸯的目光锐利和深邃。她看透了当姨娘没有好下场，正如鸳鸯对平儿、袭人所说的那样：“你们两个都自以为有了结果，想来将来都是做姨娘的！依我看来，天底下的事，未必都那么称心如意的！”

所以，就是做宝玉、贾琏的妾，她也不愿！她看透了贾赦这班人的荒淫无耻和歹毒，她公开宣布：“别说是什么做大老爷的小老婆，就是大太太这会子死掉了，贾赦三媒六证的要我做正室，我也绝对不能去！”她看透了“嫂嫂”们逼人为妾的险恶用心：“我若得脸呢，你们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就自封了是什么舅爷；若是自己不得脸，败了时，你们到时候就会把王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自己！”在这场斗争中，鸳鸯充分表现了不畏强暴、宁死不从的大无畏精神。

贾赦这个恶魔，已经公然叫嚣：“叫他细想，任凭他嫁到了谁的家中，也必定难出我贾赦的手心；除非是他死了，或是终身不再嫁男人…”可是，鸳鸯就是不屈不挠，誓死不从：“就是贾母老太太逼我，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从命！”在这场斗争中，我们看到了鸳鸯超人的聪明才智：对邢夫人，她是沉默和敷衍；对袭人、平儿，她是袒露心胸，争取支持；对嫂子，她是大骂一顿；

最后，贾赦发话威胁了，她推出了贾母这一张王牌，终于扭转了形势，保护了自己鸳鸯对贾赦们是这样的针锋相对，而对自己的同伴，却是那样的宽厚和善良：对平儿、袭人，她求同存异，她们要做妾，人各有志互不干涉，但是，在其他各个方面，她“心里却仍是照旧，有话有事，并不瞒你们”!对地位较低的其他丫环，她宽容大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有个夜晚，她在大观园一块湘山石后、大桂树底下，无意撞见了司棋和表兄潘又安幽会。当时，司棋吓得“浑身乱颤”,潘又安吓得“磕头如捣蒜”。大家都知道，“这事非常，若说出来，奸盗相连，关系人命，还保不住带累旁人”,可是，鸳鸯二话没说，就对司棋打保票：“你不用多说了横竖我不告诉人就是了。”于是自始至终把这事包住了。

后来，她得知司棋因此“病重，要往外挪”,“自已反过意不去，指着来望候司棋”,对司棋赌咒发誓，百般安慰，还推心置腹地流着泪说道：“我作什么管你这些事坏你的名儿，我白去献勤儿？况且这事我也不便开口和人说。

你只放心……”这事若换上别人，说不定早嚷出去落井下石或打小报告邀功请赏或乘机敲诈勒索发一笔横财了。大概，鸳鸯心里是这样想的：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容易，特别是在贾府谋生更有如履薄冰之感，还是互相关照为好鸳鸯在众丫环当中，地位是较高的，在众多场合她都可以代表贾母发号施令；

贾母的起居穿戴乃至几千几万两私房银子都一概由她经管，她可是严守规矩，不敢做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贾母的话，王夫人之流都不敢驳回，唯独她敢驳回。因此，连骄横至极的王熙凤，都不敢小看鸳鸯。

正如李纨所评论的：“比如老太太屋里，要没鸳鸯姑娘如何使得？从太太起，没有哪一个敢驳贾母的回？唯独鸳鸯现敢驳回——偏老太太只听他一个人的话。老太太那些穿戴的，别人大都不记得，唯独鸳鸯都记得。要不是由鸳鸯经管着，不知都让人诓骗了多少去呢！况且鸳鸯姑娘此人向来公道，虽然这样，倒常替人说些好话儿，并不会仗势欺人。”

处在这样一个地位上，鸳鸯却点儿也没有盛气凌人、狐假虎威的恶习，这是何等宝贵的人格身为丫环身份的鸳鸯，对于在贾府这个复杂环境的做人之难，特别是做丫环之难，有着清醒的观察和思考。这正是鸳鸯的聪明和睿智之处。

第71回讲到，“嫌隙人有心生嫌隙”,邢夫人当众给王熙凤难堪之后，鸳鸯不胜感慨地说：“总而言之，为人是难做的：若太老实了，不懂个机变，公婆又会嫌弃太老实了，家里人也不怕你；若有些机敏的话，未免又治经损一经。

如今咱们家里更好，新出来的这些底下奴字号的老奶奶们，一个个心满意足，都不知应该怎么样才好，少不得意，不是暗中在背地里说闲话，就是调三窝四的。我就害怕老太太生气，一点儿也不肯说：不然，我告诉出来，大家别过太平日子…”从最后的故事看来，鸳鸯是真的相信有地狱，相信人死了还有灵魂的。

要不然，在贾母去世后，她就不会这样对王熙风说：“我鸳鸯生是跟着老太太的人，若是那一天老太太死了，我也是跟老太太的！”可以认为，这是鸳鸯自尽的原因之一。当然，鸳鸯自尽的原因很复杂，除此之外，还有思想上的其他困扰，更有现实生活的考虑。无论如何，鸳鸯是奴隶中的勇者，大观园中的智者、善者，丫环中的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