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子虚乌有”的司马相如

潇潇雨

            虚构“子虚乌有”的司马相如                                                         2021-01-10 09:59                    
                          

一、典故及其出处

典故：子虚乌有。
语义：“子虚”，意为虚构〔不存在〕的先生；“乌有”，意为没有的〔人〕。还有“无是公”，意为没有这位先生。这三个人名，都是司马相如在《子虚赋》，及其姊妹篇《上林赋》里，假设的三个人，也就是文学理论里的虚构形象。
现在，“子虚乌有”指假设的，不存在的、不真实的〔人或事〕。

（文学家司马相如画像）

出处：西汉·司马迁《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司马相如〕居久之，蜀人杨得意为狗监，侍上。上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马相如自言为此赋。”上惊，乃召相如。相如曰：“有是。然此乃诸侯之事，未足观也。请为天子游猎赋，赋成奏之。”上许，令尚书给笔札。相如以“子虚”，虚言也，为楚称；“乌有”先生者，乌有此事也，为齐难；“无是公”者，无是人也，明天子之义。故空借此三人为辞，以推天子诸侯之苑囿。其卒章，归之于节俭，因以讽。奏天子，天子大悦。

二、学成侍景帝，任武骑常侍

司马相如〔公元前179—前118年〕，字长卿，蜀郡成都人。
司马相如，少年时，喜读书，善弹琴，常习剑，爱好文学，擅长作文。他有点口吃。但上帝是公平的，给你关上一道门，往往就替你打开—扇窗。小相如，只因不便交际，就专心学业，孜孜以求，循循而进，文武兼习，学有所成，远非同龄人可比。
当时，他家中富有，应朝廷所需，给他出钱买官。汉景帝看他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又文武双修，就留在身边，授为武骑常侍，专门管理御马，陪同狩猎。
这是风光体面的职业，但他不喜欢。同时，景帝不爱文学，他的特长又无以发挥。所以，他一直有一种不顺心的感觉。
有一天，梁王刘武要进京，朝见哥哥景帝，探望母亲窦太后。景帝命相如，率领他的车驾、仪仗，专程迎到函谷关。刘武可是帝国英雄，皇家红人。他的朝觐队伍，浩浩荡荡，规模庞大，随行众多，单是侍从学者，就有一批，其中有齐人邹阳，淮阴人枚乘，吴县庄忌先生等等。这些人一笔滔滔，都是辞赋作家，全国闻名。相如跟这些人，志同道合，一见如故，成为朋友，敬为师长，颇为自得。
于是，司马相如称病，骑马不便，便辞官离职，告别景帝，直奔雎阳梁园，求职其弟梁王。

三、改侍梁王，创作《子虚赋》

梁王富可敌国，梁园条件优越。梁王让他与读书人同生活，同游学。在梁园，相如与这些学者，品酒抚琴，吟诗作赋，相交好几年，学业更加精进。其间，他创作了大赋《子虚赋》。

（睢阳梁园）

《子虚赋》，体裁：赋。〔这是介于诗与散文之间的有韵文体，属于新的文学体裁，与诗、辞并列。〕
此赋，虚构三个人物：子虚、乌有和无是公。“子虚”，意为不存在的先生；“乌有”，意为没有的〔人〕；“无是公”，意为没有这位先生。这是作者塑造的三个虚构人物的名字。
此赋，写法：以虚构方式，对话方法，层层推进写法，表述内容。
此赋，内容：“子虚”，楚使，铺陈楚王云梦狩猎盛况；“乌有”，齐人，渲染齐王孟渚、渤海狩猎场景，并以此驳难子虚；“无是公”，指出楚有错，齐也有不对，阐明天子之义，主张节俭，反对奢侈。
《子虚赋》，视野广阔，结构宏大，词藻华美，音韵和谐。梁王读后，赞不绝口，当即以“绿绮”相赠，以示奖励。“绿绮”，可是一把传世古琴，琴内有铭文“桐梓合精”，非金钱可比。
相如如获至宝。从此，他的精湛琴艺，配上“绿绮”，音色绝妙，音韵绝美，演奏水平更上一层楼，绿绮琴名噪一时，司马生扬名天下。
可惜不几年，帝国平叛英雄、爱好文学的梁王，盛年而逝，而梁国又一分为五，相如失去知音，也只好称病辞职。

四、创作《凤求凰》，喜结卓文君

有才者往往是幸运的。正当他不知何去何从时，他的至交好友，四川临邛县令王吉，邀约他说：“你长期在外，不太顺心，可以来我这里看看。”于是，司马相如回到久别的故乡，在临邛都亭住下。在同王县令交往的日子里，相如如鱼得水，取得爱情与创作双丰收。
临邛铁业大王卓王孙，有一新寡女儿，名叫卓文君，年仅17，居家待嫁。文君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是天生丽质，貌美如花，远近闻名。王吉他哥俩略施小计，在卓大王的一次盛宴上，相如眼看着珠帘后的朦胧美人，用他那名琴绿绮，当宴抚琴，即兴创作，一曲《凤求凰》，而成就了他又一名作，以及他与卓文君自由婚恋的千古佳话。

（《凤求凰》）

五、侍从武帝，创作《上林赋》

不几年，汉武帝继位。他跟叔父梁王一样，爱好文学，自己还写诗作赋。
当时，蜀人杨得意任狗监，侍奉皇上。一天，皇上诵读《子虚赋》，声情并茂，意趣盎然，可是，读着读着，却突然停下，长叹一声，以为是古人之作，懊丧自语：“我偏偏不能与这人同时代呀！”得意正听得入神得意，不意皇上突然停读而慨叹，就连忙迎上前去，及时报告：“我的同乡司马相如自称，这篇赋是他写的。”皇上很惊喜，就诏令相如，来京见驾。
相如一路风尘，赴京面圣。他回答皇上说：“有这么回事。但那只是写诸侯之事，算不了什么，不值得看。请让我写篇天子游猎赋，赋成，就进奏皇上。”皇上欣然答应，并命尚书给他笔墨和空白简册。
据《西京杂记》记载，司马相如作此赋时，“意思萧散，不复与外事相关。控引天地，错纵古今，忽然如睡，跃然而兴，几百日而后成。”这就是说，他遵从圣命，静下心来，全神专注，冥思苦索，确立主旨，布局谋篇，选择天地锦绣，综合古今精华，如痴如癫，琢磨推敲，颇费时日，酿就腹稿，最后，他捋袖展册，挥毫疾书，浓墨铺陈，重彩描绘，一气呵成，完成此篇，是为《上林赋》，为《子虚赋》姊妹篇。
《上林赋》，紧承《子虚赋》，在“子虚”陈述楚国之美，与“乌有”为齐国驳难楚国之后，“无是公”拈髯而笑，说：“楚国错了，齐国也未必对；二位恐怕还没有听说过，帝国上林苑囿美景，与天子射猎盛况吧？”
于是乎，“无是公”先状物绘景，极言上林苑囿的壮丽，山川雄奇、宫观宏伟、草木名贵、鳞介珍异、鸟兽殊绝，铺陈扬厉，重彩浓抹，艳奇巨丽，各具形态。
他就是这样，驰骋文笔，极力赞美，帝国一统，江山如画，辽阔富庶，雄伟壮丽。
于是乎，“无是公”又描摹场面，极写天子游猎的盛况，从天子检阅部曲，到射猎非凡技艺，从猎物收集分配，到猎后庆功盛会，大肆渲染，极力夸饰，规模宏大，盛况空前。
他就是这样，纵情挥毫，尽情歌颂，帝国鼎盛，臣民勇武，意气风发，精神昂扬。
最后，无是公总结全文，他先借助天子怅然叹息，由铺陈叙事，转为说理陈志，提出治国安民，维护统一，反对奢侈国策，再展现盛世景象：正当此时，天下百姓，皆大欢喜，向风而听，随流而化，崇尚德教，归向正义，刑罚不施，天下大治，君恩高于三皇，功业超越五帝。
《上林赋》呈奏，皇上特别高兴，任司马相如为郎官。

（呈奏《上林赋》）

相如为郎官数年，曾两次出使西南，先后写下著名散文《谕巴蜀檄》和《难蜀父老》，宣喻教化，安抚边民，对稳定边疆，维护统一，作出积极贡献，被称为“安边功臣”，名垂青史。出使期间，他升为中郎将。不久，又改任郎官。最后，任为孝文园令。
元狩五年〔前118〕，他因病免官，与卓文君居家茂陵。当年，他去世，享年62岁。卓文君遵他遗嘱，给皇上进献绝笔著作《封禅文》。皇上惊异其书。

六、一代文豪，汉赋大家

《子虚赋》与《上林赋》为姊妹篇，同为司马相如的代表作。
这两篇赋，规模宏伟，富丽堂皇，公认为赋体上品。
这两篇赋，题材广博，构思精妙，都是以虚构手法、主客问答方式，以及层层推进写法，表述内容。
《子虚赋》中，楚使子虚夸耀楚国云梦之大，与楚王射猎盛况；乌有先生则把齐国夸耀一番，并以此驳难子虚。《上林赋》则是写无是公，在听了他俩的对话后，大肆铺陈帝国上林苑的壮丽场景，极力渲染天子射猎的恢弘盛况，“气贯三层”，一层一层地向前推进，从而“意归数语”，表明诸侯之事不足道，收束到赞美帝国、歌颂盛世的主题。
两篇大赋，铺陈扬厉，夸饰张扬，想象瑰丽，渲染淋漓，以描摹“宇宙六合，天下山川”，因此，他的大赋，气势磅薄，气象非凡。
同时，文笔畅达，辞藻华丽，排偶联用，句式多变，以达到“控引天地，错综古今”，因此，他的大赋，又音韵和谐，琅琅上口。
这两篇大赋，就是这样，极度夸饰，重彩渲染，从而富有超常的瑰玮华丽之美，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之力，充分张显了统一大汉无可比拟的国势，声扬了鼎盛帝国威慑四海的雄风，收到动人心魄的美学效果。

司马相如是文学家，大文豪。《汉书·艺文志》著录他的赋作29篇。另有散文《谕巴蜀檄》等多篇。他的《凤求凰》诗，也旨趣高尚，流芳百世。他有文集《司马文园集》存世。
司马相如的著作，超越前人，开创一代文风，是汉赋的典范，他被称为“赋圣”、“辞宗”，对后世文学，产生不可低估的巨大影响。
史坛巨匠司马迁，在他的巨著《史记》中，为司马相如立专传；文坛巨匠鲁迅称：“武帝时代文人，赋莫如司马相如，文莫如司马迁。”
我们可以肯定的说，在我国辉煌灿烂的文学史上，司马相如是一位独具异彩的巨人，他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他文采丰赡，文气飞扬，忆其人、读其文，悦人口耳，怡人心扉。无庸置疑，学习他的文章，借鉴他的文笔，对写作是大有裨益的。
陈存选
2021、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