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废都》：描写尺度到底有多大，才会成为“禁书”

兰天

贾平凹《废都》：描写尺度到底有多大，才会成为“禁书”                                                         

2023-10-25 10:52                                            

发布于：北京市
   
       贾平凹，也算是一位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一位作家，曾被评价为我国当代文坛为数不多的文学奇才，更是被称为一代“鬼才”，他的作品曾获“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他是当代中国最具创新性、叛逆性和影响性的作家之一，也是当代中国屈指可数的能够在世界文学史册留名的著名文学家，他的作品比如《秦腔》等更是广为流传，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但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废都》虽然曾经轰动一时，却在国内被禁16年，这又是为什么？

导火线
时间回到《废都》发表的那个时候，天津《今晚报》突然爆出一条新闻：某男子阅读《废都》后，沉迷其中，非礼了自己的表妹，甚至导致其死亡。由此可见里面描写的尺度究竟有多么大！本来《废都》一书发表后就存在诸多争议，尤其以其中的露骨的描写、代表性很强的黑框为甚，社会各界本就对其产生了批判性的看法，评论界里这本书毁誉参半。
显而易见，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出来以后，会引起多么激烈的反响，关于小说的争议被无限，贾平凹当时甚至被称为“流氓作家”。
在这条新闻被大肆传播报道以后，批评《废都》的声音越来越多，已经到了要求国家部门禁止发行的地步，甚至要将已经出版售卖的图书收回并销毁。这本书的漫漫封禁路自此开始。它的作者贾平凹先生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甚至于成为了批判对象，生存处境一度惨不忍睹。

毁誉参半
但是令人迷惑的事情来了！这本书在国内遭禁，却在国外广受欢迎。书在法国已出版，就得到了法国文学界的各种赞扬，1997年贾平凹先生甚至因为这本书获得了法国费米娜文学奖；而在被翻译成日语后，更是有日本学者专程来到西安去考察风土人情，足以见外国人对这本书的喜爱。
季羡林先生曾说，这本书必定会在二十年后大放异彩，这个预言最后真的实现了，在2009年的时候，《废都》再次出版，并且与贾平凹先生的另外两本代表作《浮躁》和《秦腔》组成了《贾平凹三部曲》。
在国内遭禁、国外获奖这个事实面前，我们不得不思考，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差异？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回到《废都》这部小说面世那时的时代背景了。

20世纪8年代末90年代初的时候，正是改革开放关键步的时期，也是中国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全面转型的特殊时期，这时候商业原则和人文基础并不完善，人们的价值观跟不上时代发展的需要，新的价值观也还没能及时建立，整个社会的价值体系出现了极大的倾斜和断裂。
而这个时期的文学创作也开始与商品化挂钩，文场风貌和七八十年代的适合截然不同，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却也还是基于“惯性作用”，一定程度上和政治有着斩不断的联系。贾平凹在说到他创作这部小说的原因时就曾经说过：“社会发展到今日，巨大的变化，巨大的希望和空前的物质主义的罪孽并存，物质主义的致愚和腐蚀，严重的影响着人的灵魂，这是与艺术精神格格不入的，我们得要做出文学的反抗，得要发现人的弱点和罪行。”
前文已经提到过，贾平凹先生是当代中国最具创造性、叛逆性的一位作家，在那个年代，会有敏感的作家感受到这其中出现的问题，社会也急需有人迈出第一步来打破某个看不见的屏障，在抵抗大趋势的同时也要十分深刻的认识到：这可能会带来批判和不幸。
传统上，中国读者习惯的小说，作为知识分子要“正派”，书里面不能出现性，结局一定的是圆满美好的，然而《废都》打破了这三条定律，颠覆了传统中知识分子的形象，公开赤裸而直接的写，结局也是支离破碎，包含绝望。
贾平凹曾经指出：“上了年纪的中国人走不出我们的过去，我们的历史。
就连我们这代四十几岁的人，也走不出来。我为此感到悲哀。不是为我自己，是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民族。”而贾平凹先生所讲到的“物质的主义的罪孽”和他要发现的“人的弱点和罪行”是商业社会最突出的人的欲望，大胆的描写是对将要膨胀的、失控的欲望所提前做出的第一步警醒。果不其然，在那个时代，书被禁了，贾平凹先生也落入了低谷。

灾难接踵而至，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有人说，《废都》这本书“违规”，全文一共四十多万字，而其中的“X”描写却高达60多处，堪称现代版的《金X梅》！但是，这真的是“违规”吗？有人说，这不是，这仅仅是涉H，是世俗界生动的、活泼的生态，情却仅仅只限于对感官的短暂的刺激。
男女之事，不是为了情而作，而是为了生动的情而存在，关键在于——态度。古代的一个小故事更是能够映照这一理解，佛印对苏轼说：“我看你像一尊佛。”苏轼对佛印说：“我看你像一坨屎。”，苏小妹道出其中寓意：哥哥你境界太低，心中有佛万物是佛，心中为屎万物皆屎。情色与色情，其中意味，大抵如此吧。
可回到原点，每本书都是一个世界，《废都》这个精神世界真的需要那么多“露骨”的、“狭隘”的X描写吗？
2009年，作家出版社重新出版了这本被禁16年的书。同时，这本书卖出了前所未有的热度。有调查发现，很多人都是被其中的“大尺度”吸引而来的——为情而来，带着对X强烈的的窥视心理，对“禁书”的好奇，却鲜有人是被它的精神、它的背景感召而来。

禁书争议
那么我们可以来看看这本书，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废都》是一部八十年代的社会风俗史，描写了当代知识分子生活的世俗小说。小说以历史文化悠久的古都西安当代生活为背景，写了“西京城四大文化名人”的故事，其中主人公庄之蝶是个小说家，在生活中逐渐秃废的一种常态，全围绕家长里短、邻里琐事、朋友之间的矛盾之争和男女间的交往，体现知识分子在现实生活失落和自我放逐的形态。
那为什么是“废都”呢？书中提到在“革命的烈焰早已熄灭之后，如今中国男女胸中燃烧着一股更古老、更恒久的火焰：性”。对古城西安的人来说，没了X，生活似乎就丧失了意义。在性之外，弥漫在古城大墙之内的只剩下吃喝玩乐，行贿受贿，钩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全然没有先人的遗风，自豪而骄矜。那么废掉的并不是那个被古老城墙围起来的住所，而是这个城墙里的人，失去了灵魂。
小说的精神所在主要是通过主人公庄之蝶形象、行为和结局来体现的。庄之蝶因为内心的那份苦涩、寂寞、失落和空虚而选择和多个女人来获得快乐和满足，但是，那些病态的、精神上的空缺却依旧无时无刻的环绕着他，生活依旧沉重，没有半分轻松。

平凡而又多样的X生活并没有让他百无聊赖地人生变得充实而丰满，反倒是越来越空无。从这一层面来看，适量的描写是衬托庄之蝶精神状态必不可少的一环。描写的越发的极致的欢愉，越是体现庄之蝶精神上的空虚。
但是，也有人带着尖锐的矛头批判其中的X描写，是“低俗”的，是“肮脏的男人心理”，无法像D. H.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那样优雅而又富含深意。甚至说这是作家的想象力在枯萎，为了生存不惜满足饥渴的大众读者而添加大量的大尺度的直接描写，使得文学开始粗俗化。
要展现主题，根本用不着这些弥漫着“腐朽”气息博人眼球的“委曲求全”。
接着让我们继续看看同样被称为“小黄书”的《白鹿原》和《丰乳肥臀》。《白鹿原》主要讲的是原上的民风,以及以白嘉轩为主线揭示的时代变迁,土地所有权变更中的关中农民的生活画卷,没有什么政治色彩,也没有与当时的主流价值有很大的冲突，其中也有很多关于X的描写，但是没有展开,比较委婉。

而《丰乳肥臀》中关于X描写的部分富有意境，语言极富文采，并不是直白的描写，同样的，这样描写的原因是揭示某种现象的本质。这两部作品里面关于X的描写并没有像《废都》那样的直白、露骨。而《废都》的解禁呢也在一定程度上看出了社会价值观的转变与稳健。
《废都》是贾平凹的第一部写城市生活的小说，这部小说的风评因为其中大量的X描写而褒贬不一，或许是超越时代的前瞻性，也可能是商业化拙劣的地摊文学，各有千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