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芳芳：那些年，我们“仿”过的日本画家

岚影

叶芳芳：那些年，我们“仿”过的日本画家                                                                                2025-07-19 16:27                                            

中国历代画家均离不开对别人的摹借。
自20世纪初美术留学兴起后，这种摹借也随之延展到“东洋”和“西洋”。可以说，20世纪的中国美术"留学"史，以“留日”为起点，以留欧、留美、留苏相续接。
在日前新装修完毕、对外开放的何香凝美术馆内，举办了一场“取借与变革：二十世纪前半期美术留学生的中国画探索”展览，经过梳理，他们发现在1905年至1937年这段时间里，中国画家成规模地主动、积极的“摹借”日本画坛的情况，可谓是前无来者。

表格
尤其是在美术留学史上有创造性贡献的11位留日艺术家：岭南画派的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方人定、黎雄才，和丰子恺、关良、陈之佛、朱屺瞻、傅抱石、丁衍庸。他们对日本画坛的了解和借鉴，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广得多。
当然，口说无凭，他们多方研究，找到了能一一对应的作品，不能完全确定的作品，也有存在相似性的直观图像比对。
看完这些图，小编真心忍不住想说：真的超级超级像。
先来一组。








这上下两幅《躍鲤》，神态、空中跃起的姿态都非常类似。那么，问题来了，哪一幅是中国画家画的呢？
答案揭晓，上幅为画家陈树人的作品，下面这幅则是日本画家今尾景年（1845~1924年）的作品。
在那段特定的时期，留日的艺术家们所受影响既非限于一家一派，更非单一的技法学习，而是大多能融合多种元素，尽量综合地感知日本画坛的新气息。
接下来，我们就来看一下，这11位艺术家，是如何在艺术实践集中而典型地反映了外来“日本因素”和由日本“转译”的“西方因素”，在中国画改良方面的作用和影响。
毕竟，摹借是为了更好地超越。
*以下所有的比较图中，均第一幅为中国画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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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剑父

高剑父画画百无禁忌，什么都画。早年师事居廉，是居派中唯一能突破门派窠臼、大行其道的人，也是将居派师法自然、精于写生以及撞水、撞粉技法等推到一个高度的人。这个能力，使他的作品中，吸收了日本四条派的空气感、光照感的诗意境界，日本圆山派的状物模形，明代浙派的奔放、外张，碑派书法的雄健苍劲，融合成一种霸悍的绘画面貌。
01

高剑父《昆仑雨后》 年代未详 立轴纸本设色 111.5×56.5cm广东省博物馆藏

山元春举 寒村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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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剑父 火烧阿房宫

木村武山（1879~1942年） 阿房劫火
03

高剑父 风雨骅骝

桥本关雪（1883~1945年） 意马心猿
04

高剑父 白骨犹深国难悲

山本梅庄（1846~1921年） 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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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剑父 乌贼

竹内栖凤（1864~1942年） 宿鸭宿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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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奇峰

高剑父的五弟，高剑父是他的四哥。从四哥那学来的居派写生方法和写意花鸟技法。他把日本画法和水彩技法相融合，擅于气氛渲染，以雪景和月夜为典型。还喜欢画鹰、狮、虎、马等猛烈的动物，撕毛的水准很高，富有质感。

高奇峰《猛虎图》 1915年 立轴纸本设色 112.5×57cm 广东省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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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树人

早年拜居廉，和高剑父是同窗。与前二位高氏兄弟，有“二高一陈”、“岭南三杰”的称谓。他曾经在京都市立美术工艺学校学习，跟京都画坛走得最近。他的画风不属于典型的岭南派，有种特立独行的气质，创作角度较为特殊。花鸟画很有形式感，常常是长直线交叉，甚至是十字架的构图，有装饰感。他的山水画最大的特点就是，空勾无皴，这种勾法来自山元春举的折带状短线。

陈树人 《淡黄杨柳舞春风》 1942年 立轴纸本设 135.5×61cm 广东省博物馆藏
01

陈树人 芦雁

望月玉泉 芦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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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树人 长城暮鸦

寺崎广业（1866~1919年） 长城之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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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良

提到关良，马上想到他的戏曲人物画。1917-1922年他到日本留学，先后学习古典素描和融合了印象派的写实油画，他偏爱高更的构图，也偏爱梵高对形体和色彩的夸张处理，更偏爱马蒂斯富有浮世绘情调的单纯平涂一类作品的纯粹。
他在回国后一面继续西画的教学、创作，一面约从20年代开始主动转向中国画，有意识地跟京剧界的琴师、名角、名票交往。他的造型观简练、明确，有儿童画的“稚”。他的墨味醇厚，沉秀朴素，用色强烈不琐碎，笔线结合得很好。他的京剧人物是从一出戏的千百个表情、动作中反复推敲而来的一瞬间，极为传神和耐人寻味。这种抓住一个题材不断求深求精的探索方式，广采博收又不露痕迹的吸收、消化与再造的能力，为中国画的改良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关良《三打白骨精》 1973年 立轴纸本设色 95×44cm 君匋艺术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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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屺瞻

朱屺瞻，很有意思的一个画家。出身家境好，艺术道路上一直是中西画并行，几乎没有轻重。他在回国后一边画粗犷、豪放的风景静物，一面画纯传统的中国画。他可以早上起来写书法，上午画铅笔写生，然后去上课教油画写生，晚上再回来画山水和花鸟，直到88岁还是这样。他非常高寿，活到了105岁，他将石涛、八大山人、徐渭、齐白石、吴昌硕等的传统绘画与梵高、塞尚、马蒂斯等的西方绘画相结合，70岁左右初具面貌，90岁才成熟，所以人活得久很重要。

朱屺瞻《杜鹃花》 1974年 立轴纸本设色 122×52cm 君匋艺术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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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佛

陈之佛，他是中国留日学习工艺图案的第一人。早期花鸟画有明显的日本画痕迹，包括在树干、树枝、树叶、湖石和禽鸟羽毛上常用到的“积水法”；成熟期花鸟画综合了宋代工笔花鸟、日本近代花鸟画、水彩画等多种元素，“日本气”逐渐隐去，笔线品质大大提升。这件《迎春》是送给吴冠中夫妇的结婚礼物。

陈之佛《迎春》 1947年 镜心纸本设色 28×40.5cm 浙江美术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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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佛 芦花双雁

伊藤若冲（1716~1800年）芦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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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佛 梅鹤迎春

伊藤若冲 梅花群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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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衍庸

诗书画印全面入手。1929开始对八大山人发生兴趣，直到生命的最后十年才有了自己的风格。他把八大的变形和奇异又向前推进了一步。他的东西很接地气，有喜剧的戏谑和反讽，具有奇特的形式感。油画出身的他，凭借胆识、领悟力、创造力，完成一次最大跨度的“中西融合”。

丁衍庸《粉墨登场》 1975年 镜心纸本设色 69×35cm 私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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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子恺

李叔同最喜欢的学生。随李叔同学习西画。广泛接触东京，偶然看到竹久梦二的漫画，被其画风所吸引。受梦二简洁、雅秀、立意新奇、富于诗趣的风格启发，回国后尝试从古诗文中寻找“画龙点睛”的画题。他虽然没学过中国画，但能诗能书，而且转化能力特别强，善于扬长避短。

丰子恺《人民的西湖》 年代未详 立轴纸本设色 26.4×33.6cm 丰子恺纪念馆藏

丰子恺 《香稻》 年代未详立轴纸本设色 33.6×26.4cm 丰子恺纪念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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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人定

跟高剑父画了六年，后来为了脱离高剑父，选择了高剑父不擅长的人物画。他沿着日本画在题材的选择上作了较多的尝试。从城市生活、农村生活、抗战生活到历史故事，从人体、城市女性、农妇、画家、逃难者、乞丐、盲人、酒徒、客途者、失业者、猎人，到新社会的和古装人物，无不涉猎。他是留日画家中在人物画上下功夫最大、作品最多的人。

方人定 《闲日》 1931年 立轴纸本设色 195×93cm 广东美术馆藏
其画法早期整合高氏、居派、西画和日本画方法，大多在细勾轮廓线后将光影法和平涂法结合，主体人物多被处理成“浮世绘”式的静态，画风有类似高更的原始风、稚拙感。作品《闲日》中的“黑”非常有质感，裙子、丝袜、高跟鞋的三种黑很有层次，配以面部、手部的平面化处理，别有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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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人定 后园

小林古径(1884~1957年) 鹤与火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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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人定 到田间去

加纳三乐辉 南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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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雄才

16岁被高剑父收入门下，1932年得到高剑父资助，入日本美术学校学习日本画。他专长于山水，选择了与高氏不同的“朦胧体”。20世纪40年代，他用约十年时间赴川蜀、西北旅行写生，在自然中寻找范本。他的作风一变而为气势恢宏、沉雄朴茂。在他的风格成熟后，朦胧气息逐渐淡化了，而这次展出的都是他成熟时期的作品。

黎雄才《云南曲靖沾益道中》 1988年 镜心纸本设色 127×68cm 广州艺术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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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雄才 富士山之夏

横山大观（1868~1958年） 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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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抱石

1932年官费赴日研究工艺图案，继于1934-1935年入帝国美术学校研究科，从金原省吾治画论和东方美术史，从清水多嘉示学雕塑。尽管在校学习时间并不长，但他广泛关注日本美术出版、美术理论、美术教育、美术展览等，对日本艺术的认识颇为全面和深入。

傅抱石《山水》 1944年 立轴纸本设色 116.5×40cm 北京画院藏
在去日本前，他自行摸索了书画印7、8年的时间，但都以临仿为主，还没确立风格，自从日本回来，画法发生了明显变化。勾、皴、点为主的画法更多被泼墨、晕染所取代。但他细劲、圆转、绵长的中国画笔线，以及纯熟的破笔散锋，使得其人物画和山水画所表达的精神，始终在传统的文人画脉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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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抱石 屈原

横山大观 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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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抱石 琵琶行

桥本关雪（1883~1945年） 琵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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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抱石 石勒问道

桥本关雪 访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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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抱石 竹林七贤

桥本关雪 竹林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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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抱石 山鬼

川崎小虎 传说中将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