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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乡下老家,临走的时候,母亲都毫无例外地把车后备箱塞得满满的:用旧报纸一个一个仔细包好的整箱的笨鸡蛋,自己家晾制的盐卤豆腐干,从山上采来的各种野山菜……要是自家园子里的蔬菜正当时,那就更不用说啦,茄子豆角黄瓜青椒西红柿,等等,非装上一麻袋不可。有时车子已经走了,却又看见母亲风风火火地从后面撵上来,再往车里塞点东西。 在这样的时候,却从来见不到父亲的身影。他从没说过要我带什么东西,有时甚至还揶揄母亲:“城里什么没有卖的?!孩子又不缺钱,带这么些东西,还不够油钱! ” 父亲向来都是这样,很少对我表现出特别的关心或是挂念,我上学的时候如此,等我上了班依然是这样。他其实是一个挺健谈的人,可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似乎没什么话。每次我回老家,无非是问问我的工作和生活情况,然后就不怎么言语了。 三十多年来,我也从未窥探过父亲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方天地,直到去年十一回老家,我才真正体会到了父爱的那种深沉和厚重。 过完节临走的时候,母亲一如既往地忙活着,生怕落下什么东西。她屋里屋外地跑着,翻找着,突然拉开冰箱门,仿佛找到了什么宝贝似的,从里面拿出一袋黑黢黢的东西。“瞧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你爸前两天特意上山给你采的山梨,酸溜溜的!”母亲一边说一边给我拿到车上去。 那是一小袋野山梨,黑不溜秋的,还没有鸡蛋大。“怎么这么小啊,往年结的不是挺大的吗?”我随口问了母亲一句。“大的还没等熟就被人采走了,就高处树尖上还剩那么一点。我不让你爸去,他非去,说是你爱吃。结果爬树把腰抻了,在炕上躺了两天起不来身,贴了不少膏药才见好。 ”母亲这几句话却如一块块大石头猛砸进我的心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仅仅因为儿子不经意间说过那么一句爱吃酸梨的话,便不顾老迈的腿脚,翻山越岭,甚至不顾危险爬上树去——不爬树,那些残留在树梢上的山梨又怎么打得下来呢?山里的那几棵大梨树我是见过的,每棵都有二三十年的树龄,树干粗壮高大,即便是年轻人也不易攀爬,更何况是年过花甲的父亲呢!我实在无法想象父亲究竟费了怎样的周折,花了多大的力气,才采来那么一小袋酸酸的野山梨——为了他的儿子,已经不再是小孩子的、过了而立之年的他的儿子。 我极小心地一口一口咬着酸得舌尖发麻的野山梨,仿佛品尝着人间难得一见的人参果。这就是父亲,总是躲在后台默默地关注着疼爱着他的孩子的父亲,在他心灵最隐秘的地方也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时时刻刻牵扯着他的目光;而在丝线的那一头,系着的便是他这一辈子永远的牵挂!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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