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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期间,记者随同资深考古专家,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冯永谦先生去法库考察燕长城与辽代古城,冯永谦先生今年78岁了,但行走起来却快步如风,很多年轻人都跟不上他。这位古稀老人用毕生精力考察了辽宁境内的所有长城,“我考察这些长城用了三、四年时间,每次考察日行约80里,走过的路,加在一起约有5000里! ”冯永谦说,他是用“脚”丈量出辽宁境内的千里长城。 辽宁境内共有12条长城,关于这些长城,过去有文献记载,现在有航拍绘测,为何非要翻山越岭亲自探查呢?冯永谦先生说:“无论是过去的文献,还是现代的高科技,都无法取代深入实际的考察,不到实地求证,根本说不清! ” 比如航拍,虽然可以勾画出长城的大致走向,但涉及细节便一筹莫展了。因为长城的很多段落被人为毁弃或随地貌改变,从高空航拍,即便再精密的仪器也找寻不到这些“消失的长城”,而欲恢复原貌,只能凭人力亲赴实地考察、测量、对比、研究。 辽宁境内的长城加在一起不过一千多里,冯永谦探寻长城走向为何走了5000里之遥?冯先生的解释是:“不少长城的地面遗迹已经很模糊了,即便找到,也很难一眼判定出这就是长城原址。谨慎起见,必须在附近走几条平行线,进行反复的对比考证,才能确定这条长城的具体位置。 ” 实际上,能够找到长城的“模糊遗迹”已属万幸了,很多时候,在冯永谦的探寻路径上,长城经常莫名其妙地从他眼前消失,他的长城考察不得不戛然而止。“有一次,我在北票境内找燕长城,在一个南北走向的冲沟前,东西走向的长城突然消失了。我在冲沟里走了很长时间,仔细观察冲沟两旁的土质,发现有一条沟垅内的土质发黑,我就想,是不是这段长城被山水冲毁后形成断沟,两边的淤泥、腐草烂木都沉降于此,才导致土质发黑的呢?依据这个判断,我就观察这段沟垅两边的土质颜色,又爬到山岭高处看这段沟垅的整体外观,这么一观察,这条消失长城的轮廓立刻在我眼前明晰起来,这条断掉的长城就这么被我‘修补’上了。 ”像这类在山野里“断掉”的无名长城,不仅在历史文献里只字未提,高空航拍也无能为力。 还有一次,冯永谦寻找的燕长城在田野里消失了,而这种消失却不是自然所为,实乃人力所致。因村民长期的挖土、筑墙、沤肥,很多年代久远的长城从地表上被无情抹去,冯永谦再次陷入“寻觅的困惑”,怎么办?“我在田埂上走,发现有条土路上的苞米叶子的反光跟别的田地里苞米叶子的反光效果不一样,我就到那条土路上细看。发现这条路上的土质跟其他地方的土不一样,长城的土多是夯土,夯土里的水分、养分多给挤压掉了,‘长城土’种庄稼不行,就算种上,庄稼也长不高,这说明,这条土路很可能就是当初长城途经的路线,我再把这条线路与其前后的长城路线比对,果真就顺理成章地‘连’上了! ” 这种考察的艰苦是外人难以感同身受的。为了考察出燕长城的实际走向,冯永谦一个县一个镇一个村地走来,陪同他的不超过3人,“长城经过的路线都是荒郊野岭,陪同我的,就是当地的文物局或考古所的同行,他们为我带路,到了晚上就睡在老乡家里。我就这么沿着长城沿线走来,实地考察出辽宁境内的燕长城走向。 ” 冯永谦说,《史记》记述的燕长城走向过于简略,仅有“燕亦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一语,司马迁囿于时代所限不能亲自考察详细记录,而作为今天的考古学者,岂可将司马迁这寥寥11个字再转述给后人?为了补实司马迁笔下的模糊一语,冯永谦耗尽了毕生心血。 作为一代大学者,冯永谦先生一生不慕名利,身居陋室著述不断,卧室里的资料、书籍堆到屋顶,今年他还要出5本专著。冯先生懂鉴别,对瓷器古玩有独到研究,以他的水平,赚钱牟利轻而易举,但他只醉心于学术。后辈向他求教,他诲人不倦,态度诚恳,一点架子都没有,电视台要采访他,他却予以婉拒,“我不想露面,不爱出名。 ”面对这样一位可敬的老人,沈阳建筑大学的著名设计师武志刚先生发出这样的由衷感叹:“无论做学问,还是做人,都应该像冯永谦先生这样,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 ” 主任记者 张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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