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农村老乡把杀过年猪看得那么重要？ 头条问答 2017-01-02 17:25

秋月

我的印象里，1970年代，在家乡最有过年感觉的莫过于杀过年猪。
那时，杀过年猪，是要到大队部去批的，报告批下来，还要 “看”日子，日子 “看”好了，便通知亲戚朋友来 “吃汤” （乡里人就是谦虚，把吃肉叫成“吃汤”）。那些平日帮了忙却未及感谢的人，杀过年猪时是一定要叫来 “吃汤”的。
乡下人杀猪是一种仪式。人头一聚拢，年味就出来了，大人抱着小孩， “大”小孩牵着 “小”小孩，但凡知道某家今日要杀猪，邻人便早早地来串门，等着。等谁呢？等杀猪师傅。成为杀猪师傅不容易，比如说，必须胆子够大，力气够足，手法够好，等等。杀猪师傅到了，主人立刻奉上茶水，递上烟，在果盘里多添些花生瓜子。小孩子们则对杀猪师傅皮篼里的“家伙”感兴趣，那一把把长的短的、大的小的刀子，都磨光了在皮篼里放着寒光。
这时，主人使劲往灶堂里塞柴火，火势腾腾，一大锅水很快就滚开了。
　　接着，到猪栏牵猪。猪其实是极聪明的动物，虽然弄不清跳进栏里的几条汉子谁是刀手，但凭直觉它知道不妙，所以牵猪的时候，人和猪是要进行一番生死 “搏斗”的。两百来斤的猪如果发起威来，几个后生家都按不住。有的猪实在神勇过人，刚牵出栏，它就挣脱了，满村巷乱跑，众人拿斗笠的拿斗笠、拿簸箕的拿簸箕，围追堵截，双方都弄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把猪赶到主人家里，猪被摁到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又长又结实的木凳上，主人便端来一个盛了一点水的杀猪盆。杀猪师傅一刀下去，猪血瞬间喷涌出来，主妇用瓜勺接些猪血，一路“猪啰啰”地唤着，将猪血泼洒到猪栏四个屋角，求来年吉利，六畜兴旺。
　　杀猪师傅的本事表现在进去的那一刀，因为这“一刀下去”结果如何，在乡里人看来很有“讲究”。倘若让猪“一刀落气”，主人就高兴；哪怕再加一刀，主人心里也不大受用。都说，顺即运气好，来年一切如意；要是加刀再加刀，猪还在那里“哼哼”，这就很糟糕，主人迷信得脸也变了色，会很长日子不畅快。杀猪师傅这时会有很多话出来，或夸口，或推诿，或自惊自乍，真编得出一部厚厚的杀猪传奇。杀猪是高潮戏，到了烫猪刮毛，孩子们就少了兴味，纷纷走了。
　　直到肉下锅，肉香飘到巷子里；直到门口摆上桌凳，大钵大钵的猪肉端上桌来，孩子们才又怯怯地凑近了。这时主人家是决不小气的，一人一块，痛痛快快打发他们回家去。就是这块肉，让我至今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过年猪肉更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