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无华——艺术大家黄胄

甲丁

印象中的新疆，巍巍雪山耸入蓝天，一望无垠的牧场上点缀着串串珍珠般的羊群。随着乐手伴奏的响起，少女翩翩起舞，她的表情活泼生动，盛满笑意的眼睛在舞蹈的高速旋转中转向观众，神态热情奔放而又天真纯洁。画家黄胄画下了这一幕，他用粗犷、泼辣的速写线条把舞蹈中少女眼神、手的动作，身体的转向以及头发、衣裙都画得极具动感。

黄胄的画作总是鲜活而热烈。人物造型准确，线条灵动流畅，画面中少有几处做精细刻画外，大部分用宽笔和淡墨，给人一种痛快豪爽的气势，淋漓尽致地体现出西北民族风情的现实生活。

在黄胄的艺术生涯里，老天并没有给他什么特殊的照顾。
1925年春，黄胄出生于河北省蠡县梁家庄。从小接触大人玩狮子、踩高跷等民间杂耍；他看城隍庙的民间壁画，听母亲吴建芝讲述二十四孝的民间故事。父亲梁建勋先是乡村先生，后参加旧军队，喜爱书画艺术。这些对他的艺术启蒙起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炎黄之胄”
十四岁那年，日军飞机轰炸潼关，后又轰炸西安，黄胄随母亲和姐姐逃难到宝鸡，在宝鸡纺纱厂办的惠工中学读书。一次学校组织的体育比赛中，他获得一面上面写着“炎黄之胄”的锦旗。经语文老师讲解后，遂取名黄胄，立志做有为的炎黄子孙。


结识恩师
十七岁时，著名画家赵望云迁居西安，经赵望云同乡刘持钧介绍，黄胄认识了赵望云。他把自己的速写给赵老师看，没想到，受到了赵望云老师的赞赏和鼓励，后拜先生为师。
二十二岁的黄胄任《雍华》杂志编辑。他曾以笔名梁叶子撰文《画家与时代》，写道：“要做一个新时代的画家，只是会追求与开创自己的美的道路，只是自己吃饱了饭便忘了那些没有吃饭的同胞是不够的，他是应当和别的艺术一样，永远站在时代的前端。”



“在期刊里，看出他不凡的手笔。黄泛区的毛笔速写，还有工厂速写和戏剧速写，大幅图画和木刻。题材都是人物和毛驴之类。虽然还带有老师的影子和三分稚嫩气，但所绘人物之传神、造型之准确、线条之流畅，和他五十年代的速写水准风格已很接近了。”美术评论家程征看后这样评价黄胄。




艺术之路
1948年黄胄随赵望云到西北写生。新疆的民族风情、黄泛区的人民苦难，拨动了黄胄的艺术之弦。1949年，黄胄入伍到西北军区从事战士读物美术工作。常到甘肃、陕西、青海、新疆等地区速写，这是黄胄新疆题材的来源。



黄胄：“在生活面前，我感到自己特别渺小......　”　“我画也没画够，用功也没用够，到老了身体不行了，后悔都来不及”。他感叹道：“在生活面前，我感到自己特别渺小，特别的笨拙，画得再好，也就是一点一滴，没什么可以夸耀的”。黄胄每一幅作品，都散发着浓郁的生活气息，朴实无华。“我的绘画，都是从生活中来的，生活是源泉、是根。任何艺术家都要靠自己的努力，不能靠天才，努力不能在房子里努力， 离开生活就没有激情， 画也慢慢变颜色”。


黄胄早年的作品，现在看起来依然非常精彩，技法上非常严谨。他认为艺术首要是有感情，其次才是技法，有感情就可以创作出真情的东西，没有感受，只为讨人喜欢，创作出的东西早晚要被历史所淘汰。艺术必须有生活，形式主义绝没有出路。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黄胄的足迹遍及祖国大江南北，绘画题材丰富，他说：“中国好的地方太多了，只要思想踏实，哪儿都不错。戈壁有戈壁的情调，西双版纳有它的味道，江南有江南的特色。画家要有自己的生活基地。”大自然是黄胄灵感的来源。他的速写，在中国画坛乃至世界画坛，都久负盛名，他的画极注重造型，线条粗犷遒劲、气势磅礴，笔墨淋漓尽致。




他画中的人物有狂放原野的情怀和鲜活的个性。如边疆少女，既有东方柔美流畅的线条又有西方的色彩块面，充满灵性与神秘的遐思。黄胄主张先用毛笔泼墨速写，再与工笔重彩相结合，这一技法对中国画的发展起到了历史的推动作用和创造性的贡献，开创了中国画坛的一代新风。速写讲究线条，下笔精准，他说：“每一笔，捕捉的对像都是明确的，是有根据的，你都有追求，追求自己看到的生活物象的美，生活的美反映在你的脑子里，通过你的手刻画在纸上”。
画驴爱驴
黄胄非常喜欢画驴，文革期间在农村劳动，曾担任养驴的任务。他视毛驴如同小孩，自己有什么吃的，都会给驴吃，有时给驴吃馒头，有时甚至给驴吃水果糖。他饲养过的驴，在离开他以后仍能从人群中认出他来，非常温顺。


“其形偃蹇，其质戆憨，不要笑脸奴颜，哪能长舌呢喃，引吭啸傲世间”。黄胄每天亲近驴，驴给黄胄无限的温暖与慰藉。饱经忧患的他感慨“驴比人好”。他笔下的驴，其形憨态可掬，其品质高尚可爱。画面中驴是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吃苦耐劳、默默奉献。它们是人类忠实的朋友和知音。

“风格即人。”黄胄是个充满激情的画家，他热情奔放，开朗向上的性格吻合了他人生乐天达观的态度。他喜欢音乐、舞蹈，喜欢豪饮自由，这气质使他的艺术风格鲜艳夺目。大笔一挥不知挥去多少岁月。黄胄在创作过程中所付出的心力都融于毕生的画作，他开辟了一条现实主义的新路，在现代绘画史上可谓自成家教，影响极其深远。
泼墨入画破万卷，
下笔如神承千年。
百驴墨趣妙心驻，
稚拙可爱取精弘。
——长城君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