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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父亲2017-06-14 15:26 翟乃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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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14 19:32:1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苦菜花,苦铃铛,它就开在石棚上……”这是一首催人泪下的磨难曲,父亲在世的时候经常吟唱,他把自己比喻成苦菜花。
父亲做古十五年了,就长眠在我的果园里,这曾是他耕耘过的田野。一丘坟土隔绝了我们相见,却隔绝不了我对他的怀念。每当我长跪在他的坟前总是如鲠在喉,无声的泪水总是首先模糊了双眼。望着坟上散发着清香的苦菜花,父亲的音容像貌便浮现在我的眼前。

上世纪八二年春,即将初中毕业的我下午放学回家就听到母亲唉声叹气的说:“老小过了麦就上小学了,这五个孩子都念书,家里就你一个人在生产队里挣工分,孩子一天天长大了,分得口粮不够吃,你一个人在生产队干活挣的带工粮又少,下一步咱家粮食成了个大问题,每到做饭看到粮食不多就心慌,缸里的粮食眼看就要见底了,这离打下新麦分粮食还有二个多月,要不你先到生产队里借点粮食来先吃着,等打下麦子分粮时让会计再扣除。”
父亲叹了口气说:“我和队长也说这么办来,可他说队里的粮食差不多都交公粮了,除留足种粮后,剩下的也就千数斤,队里想借粮的人家有很多,我每户只批给他们五十斤,你想多借也可以,家里必须给队里添个小劳动力才行,不然不借,这下可愁死我了!”
听到父母的谈话,我下定决心不念书了,但又不敢直接对他们说。因为父母对做子女的都是望子成龙,盼望一个个走出农门。
在听了父母谈话后不久,班里进行一次升学摸底考试,我如愿得了班里“头名状元”。当把试卷递到父亲手里时,气的他赏了我几个耳光说:“你不是朽木不不可雕也的那种孩子,我知你想为家庭分担点忧愁,想下到生产队里体会一下什么叫早晨的空气是新鲜的,黄昏的晚霞是美丽的,劳动的汗水是淋漓的。你就是没有考虑后悔药世上是没有卖的。”
我这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因为我不想念书而流泪,也是从小第一次挨父亲揍,心中虽然惧怕父亲,但我心早己经铁了,因为我想让家人们吃饱饭。那时家中在一个多月前粮食就不多了,饭里总是掺合一些野菜和树叶,吃饭时母亲总是把饭盛净。当时在生长发育期的我夜里经常饿的睡不着,因为吃掺杂很多菜的那饭是不撑时的。每当半夜爬起来满屋翻动找饭吃的时候,被惊动的母亲总是劝慰我上床睡着了就不觉饿的慌了,说人夜里没有吃饭的,等天亮了给我们就做纯粮饭。我也知道母亲她为了节约粮食才在饭里掺些野菜,目的是剩余的粮食让我们多吃几天。她说的那是违心话也是无奈之举。
父亲每当听到母亲说这番话时总是不做评论,只是在床上叹息自责。
找不到可以充饥食物的我只好在碗里放点盐,再喝个水饱。
我知道父母爱我们,每到买条鱼来时他们对我们说喜欢吃鱼头和鱼尾,等我做了父亲才明白了这个做父母的良苦用心。
父亲为了让我再继续升学上高中,给我做了一夜的思想工作,我则以“生儿识字忧患时,姓名初记便可休”对付他。
在生产队里干活,我品尝到了太阳底下的灼热,知道了什么叫汗滴禾下土,也体验了什么是面朝黄土背朝天。
就在这年秋天的一个晚上,父亲他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有一个木工师傅在招徒弟,他给我报上名了,我可以偷着去跟他学,只是离我家十几里路,每天带饭步行去学。第二天父亲便给生产队长买了一盒“大前门”,谎称给我问上一个学校要再去念书,向生产队长打了报告,队长也就心照不宣的答应了,于是父亲便起早领我步行去那个师傅家。从我记事起这是父亲撒的一个最大的谎,如果不这样,生产队长知我旷工去学手艺是不会分给我家口粮的。
我这师傅是在家偷着搞单干,因为他早生了二胎,生产队不分给他粮食,只好在家做木匠活挣钱买粮。
这师傅脾气不好,对徒弟非打即骂,前面招来的几个学员几天后他们一个个都辞工了,我也忍受不了他的凶恶一气之下跑回了家,把这师傅的品行告诉了父亲,说不想学木工了。父亲对我的哀告并没有吝惜,他说不受苦中苦难得甜上甜,而且还要我偷学师傅的手艺,到了第二天他买上礼物又把我送去,并低三下四说我孩子气未净,招师傅生气了,严师才出高徒等面子话,恳求师傅又把我收下。
师傅又招的七八个徒弟不到一月又全跑净了,这里只剩下我一个徒弟,成天让我跟师娘拉锯解料,根本学不上技术活。我按父亲告诉的办法开始偷艺,把师傅做的物件记在心里,偷着量一下尺寸用本子还做了详细记录。但时间久了还是被师傅发现。他再做精细活便搬到另一个院子关上门做,从此我便什么技术也看不到。
有一天,师傅有个急活让我帮他做,从没干过技术活的我不敢随便自己做,怕给他做坏费了材料,所以边问边小心翼翼地干,没想到他竟恶言训斥,气的我和他吵了几句头也不回走了。
从师傅家辞徒跑回家就挨了父亲几巴掌,拉着我又要送回去,我只好哀求他。最后父亲没再让我去,只是流着泪说:“孩子!都是我无能,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罪。”

第一次我和初恋女朋友谈崩回来,确定我们分手,因为我的婚房还没盖好,她嫌弃我家穷。
在那还没全部开放半封闭式农村里干农业活,一辈子盖口新房己经不错了,我家盖了一口新房给我哥哥了。我和哥哥是挨肩着,家里给他盖了新房而且结了婚,当时家中的积蓄己经花光,我的房子只打了个基础没钱盖了,等着挣钱来再盖。
“怎么回来了?你俩闹矛盾了。”父亲看到我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的样子小声问。
“你问我还不如问你自己,你这辈子都干了些什么?还不是和‘无能’挂上钩了。人家嫌咱家穷吹了,想找个吃“皇粮”的。要是你继续干银行现在我不就是工人了?要是你继续在东北那厂里当厂长我家能成农民吗?她说农民是贱民,没有退休领工资的那一天;没有星期六和星期天;就同时被一辆车轧死赔的钱也差很多,工人死了是因工而死还能领到许多抚恤金,而农民死了没听说因农而死领到一分钱的丧葬费,所以她另攀高枝了。”我当时情绪有点失控说了这番话,只见父亲也没有辨解什么,只是脸色一下变的蜡黄,嘴唇哆嗦了几下转身走了。
我把心中所有的怨恨全说出来了,压在心里的石头被搬开似乎轻松了很多。那话无疑在父亲心头扎了一刀,我想收回说出的话已经晚了,心中非常后悔但又沒有勇气接着向他赔情道歉,只有把要道歉的话压在心底。
父亲这一辈子非常不容易,六岁丧母,同三岁的叔叔寄养在外祖母家,念书的年龄又摊上战乱,找了个继母受尽了她的欺凌和辱骂,幸好这个女人跟着日军的一个军官跑了,才免了那非人的折磨。每到吃饭的时候别人的母亲都喊自己的孩子回家,而穿着开花衣服的他真羡慕别人有母亲。父亲只读了小学就回家在民校当教师,二十二岁时原配病故,因家中无有女人照看刚出生二十多天的大姐,无奈之下才含泪将她送人,至今大姐未来认亲,也不知她流落何地。父亲是个精明强干的人,曾在村里当会计,干银行,挨饥饿那年他辞了银行工作下东北,不到一年在厂里竟当到副厂长。由于当时叔叔考入冶金院校,毕业后分配在北京一个工厂工作,爷爷在家担心年纪大了没人养老,硬把父亲从厂里叫回来在农村守着他。父亲这人很有才华,虽没念很多书但钢笔字和毛笔字写的很好,只是在生产队里这些排不上用场。
父亲在一天天见老了,六十岁时头发便全部白了,脸上布满了荷叶褶皱,但仍在厂里上班和下地务农。而比我父亲小三岁的叔叔和小六岁的堂叔退休后却悠闲地摇着扇子在街上遛鸟。我们兄弟们也劝父亲别干了,每月保证给他的养老金够他生活,而父亲却坚持上班,把我们给他的钱竟存了起来。
我由于长期从事装修这项工作,腰部多次受伤,椎间盘在一次劳动中严重突出,压迫神经无法移步,疼痛的我连喘气都很困难。家中兄弟们都在外工作,妻子只能叫父亲和我上医院。
妻子叫来出租车,是六十多岁的父亲把我背出家门,对一直在车上呻吟的我用哄孩子般的口吻和我说话,鼓励我坚强些。我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己经多少年未趴在父亲的背上,当看到人们投来异样的眼光时,我感到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在作孽,是在让父亲倒行孝。在医院的各类检验中,还是父亲背着我做各项工作,在下楼梯时,他一脚踩空我俩倒了下去,我重重的身体把他压在下面。妻子和好人的过路人把我从父亲身上架下来,他从地上爬起来口鼻流着血,也没顾上去包扎处理就又背起我做各项检查。到了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父爱如山!
晚年父亲得了帕金森综合证,我们让他住院他坚持不住,说在医院闻不惯消毒水味,又说在医院里乱,怕睡不好觉,我知道他不想住院的原因,其实就是怕拖累我们怕花钱。
突然,父亲有一天痛的在床上流汗,我们弄他上医院他坚决不去,并且怀疑自己得了肝癌,去了也治不好白花钱。我们兄弟四人还是硬架着他上车去了医院。各种化验单还没拿出来,三个兄弟都去忙办手续住院和等拿化验单了,只有我一个人在病房看护着。突然,电话响了我忙去接听,父亲见我接电诈起身向病房外走,我忙问他要干什么去,回答是上厕所。等我接完电话立刻上厕所寻找父亲,一看沒人我傻眼了,就问在走廊坐着的一个病人我父亲的去向,回答说见他上楼顶了。那时是正月初六,外面天气很冷,人们都喜欢到暖和的地方走动,这么冷的天他上楼顶干什么?一种不祥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闪现,“跳楼”。我三步并做二步走,上到楼顶见父亲正向楼边栏杆迈进。我飞也似的跑过去把抓着栏杆的父亲抱住哭着说:“爸爸!这么冷的天您一个人来楼顶干啥?”
“我不想听到我是肝癌的结果,让你们为我花钱。我知道得了癌症是治不好的,有钱的人也就靠打杜冷丁和营养针多活几天,我们农民沒有公费医疗这一块,花个二三十万又治不好,白给你们增添经济负担。再说我都七十岁的人了,死了又不算少亡,西方路上早去了,晚去了,早晚都去了。我这辈子又没挣下钱,临死再给你们拉下很为债我觉得太对不起你们。我死了也沒有什么牵挂,我不在了希望你照顾好你的弟弟,一切都要忍让着他们点,他们毕竟比你小,你要拿出做哥哥的样子来对弟弟才行。”
“爸爸呀爸爸!我们兄弟四人现在有能力给你您看病,您不要总是觉的亏欠我们,这一辈怎么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我们姐弟六人就是您留下的一笔巨大的财富!爸爸呀爸爸!您若跳楼死了这不是陷我们姐弟六人不孝不义吗?让我们怎么在社会上抬起头来?一辈子都会被人指脊梁,留下被人鄙视的眼光……”
父亲回到病房不久化验结果出来了,他得的是胆囊炎。父亲听后笑了,并咕噜着对我们说:“这病化钱少点,你们说治咱就治疗一下吧!”
其实医生瞒着父亲告诉我们一个可怕的情况,父亲他的心血管早己堵塞了一条,另一条眼看也要被血栓堵塞,先打点滴消炎,为下一步准备做手术。
看到父亲打上点滴后因事回家,医院里留下兄弟二个陪护,可我回家没有陪护父亲只有一天,兄长便打来电话说他不行了,我便飞快赶到医院。

父亲早已安祥的躺在病床上,永远离开了我们。这时我想起当年因失恋冲他说的那些浑帐话,总没有勇气当着面给他陪情道歉,现在想说可他老人家再也听不见了。但我还是跪在床前哭豪着说:“爸爸!爸爸!我当年失恋时说您那些伤心的话太对不住您了,我不再惹您老生气了,我现在向您老人家陪情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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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7-6-14 19:33:25 |只看该作者
父辈的人生太苦了,等生活好起来你却走了,父爱如山,如有下辈子我们几个还做你的儿女,一定让你过上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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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7-6-14 19:34:16 |只看该作者
父亲最平凡!父爱的深沉,默默无语!父爱的博大,遮风挡雨!为天下父母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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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7-6-14 19:35:04 |只看该作者
我没有看完就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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