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虫比齐白石更高明——高剑父、陈树人的师傅

冬雪

                        2017-05-18 01:04  清中期以后，广东画坛名家崛起，影响渐大。“二居”（居巢、居廉）为晚清广东画家中的佼佼者。居巢（1811-1889），字梅生，号梅巢。居廉（1828—1904），字士刚，号古泉、隔山樵子、罗湖散人。居巢乃居廉堂兄，二人为番禺（今属广东广州）人。在画史上，他们经常被一起提及，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居巢为“居派”的奠基人，开创了以撞水、撞粉为特征的“居派”画风；而居廉晚年开馆课徒，桃李之盛冠绝岭南。

现藏于广西博物馆的居廉《花蝉图》扇页（见上图）为纸本设色，纵18.9厘米、横53厘米。画家在画面左侧自题：“春红晕颊薄酣霜，木末西风吹汝凉。莫为妡慵伤晼晚，有人著眼看斜阳。庚寅春日，居廉。”钤“居廉私印”白文方印。“庚寅”即光绪十六年（1890），画家时年63岁。画家在画面右下方描绘了一丛艳丽的花卉，又有一花枝向左上方独斜，枝上及枝旁有二蝉作休憩、飞舞状。整幅作品设色秾丽，笔法兼工带写、水润淋漓。

广州是中国较早开埠通商的口岸之一，早在康熙年间就已经设立对外贸易的专业商行，即国人熟知的“十三行”。西方的一些艺术品在中国其他地区尚未流传之时，在广州早已盛行一时。这里得地理之便，在“开风气之先”一事上，从不为人后。“居派”对传统花鸟画的的创新和发展，也不能脱离这一历史背景。

居廉《花蝉图》扇页很典型地体现了“居派”花鸟画的三大特征：
一是绘画图式的“近景表现”，二是撞水、撞粉的巧妙运用，三是对草虫的细致描绘。
在传统花鸟画的构图中，花木多以整体出现；而“二居”的“近景表现”却往往截取花木的某一局部来展开，类似摄影的大光圈微距拍摄，对局部特征进行十分写实的描绘。《花蝉图》扇页中的花卉仅仅截取了一丛之局部，独斜出的一枝也是枝干多而花叶少，与其说是在表现花卉，不如说是花卉成为了蝉的衬托。画面中，与蝉有关的局部得到了放大，无关者则被略去，与传统的折枝花卉画法有近似处，但更多的是主观地表现了透视的焦点问题。画家通过放大花卉的局部细节来放大草虫的局部，不仅细致入微地表现出草虫的具体神态，而且也有效地保持了画面的整体感。

撞水、撞粉法在表现花叶、花蕊时可以展现出独特的明暗、蓬松的自然效果。《花蝉图》扇页中，花枝湿润，花朵艳丽，一观便可知是“居派”手段。撞水法常用于画叶子和枝干。画家用净笔蘸水从叶子和枝干的向光面入手，待不均匀的水干后，形成深浅不一的多层次的天然的轮廓线，突显出阴阳、凹凸的变化。撞粉法多用于画花卉。画家在颜色未干时，以粉撞入，让粉在颜色上浮动、凝聚。色粉交融后，画面会显得润泽、松活，保持着一定的湿润感。撞水、撞粉法是“居派”花卉画的重要表现技法，但撞水法并不始于“二居”，只是“二居”将之发扬光大，乃至成为一派之代表技法；而撞粉法据近现代画家高剑父（居廉之徒）在《居古泉先生之画法》中的研究，是居巢在清代宋光宝的画法基础上变化而来的，由居廉进行了进一步的发展。

传统的花鸟画很少对草虫有大量的描绘，而“二居”将草虫画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为传统花鸟画的题材选择开拓了新的道路。“二居”的草虫画品类众多，均能传神写照。珠江三角洲属于典型的热带、亚热带气候，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二居”生于斯、长于斯，以充满情感的笔触描绘岭南风情，笔下处处诗意盎然、生机勃勃。

高剑父在回忆其师居廉时说：“师写昆虫时，每将昆虫以针插腹部，或蓄诸玻璃箱，对之描写；画毕则以类似剥制的办法，以针钉于另一个玻璃箱内，一如今日的昆虫标本，仍时时观摩。复于豆篷瓜架、花间草上，细查昆虫的状态。”从此语中，可见居廉用功之勤。据当代史学家简又文的《居廉之画学》记载，居廉早年贫苦，学画较晚；其兄居巢曾教而无果，痛斥之；居廉知耻而后勇，发奋读书、学画，终成一代名家。观居廉的《花蝉图》，追思古人，感慨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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