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大梨树 英雄史诗（之五）

张其华

·连载·

  大梨树 英雄史诗（之五）

             华 舒

大梨树河的三个源头

        大梨树村中间有一条河。过去只能算是一条小河沟，从大山沟里流过来。天旱的时候，是一条卵石遍地杂草丛生的干河套。下雨的时候，是山洪横滚的汹涌激流。弯弯曲曲，路没有像样的路，桥没有正经的桥，给村民带来很多不便。其实这小河沟并没有名字，流到下游，在二龙山附近，才被称作二龙河。而在大梨树村里，根本没称呼。

    改革开放以后，村里有钱了，对河流道路进行了综合治理。首先取直拓宽河道，在河床间横着修筑了几道挡水坝，抬高水位。然后在河上隔一二百米远就架一座永久性的石拱桥，外观很美，都有别致的名字。最后在河岸边修了石板甬道和柏油道路，盖起了仿古式的小二楼。这样，河沿岸成了风光迤俪的景点，村民们临水而居，其乐融融。

    修整后的河沟曾经叫作小运河。但我觉得这不是一条河的名字。首先，这河虽然经过整治，但不是人工开凿的，不能叫运河。其次，这也不是名字，即使是运河，也该有个名字。另外，大梨树村已经是国家级的生态旅游区了，这河必须有个正式的名称。就此我问过毛丰美，毛丰美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就叫大梨树河。毛丰美对大梨树是充满感情的，他希望大梨树的名字越响亮越好。这个名字的确也不错，就这样叫开了。

    说大梨树河有三个源头并不确切。进入大梨树村的这条河是由三条小河沟汇聚而成的，所以我姑且称它们是三个源头。

    大梨树村这地方是典型的山区，大山里水源不算丰富。在这三条小河沟里并没有多少水。后来，毛丰美领村民在这三条小河沟的上游都修建了水库，或者把原来的水泡子修整一番，通通称做湖，通通有了好听的名字，通通成了旅游胜地。

    这三个源头通通有一些神奇的故事。

    先说小瑶池。

    进入大梨树村花果山游览区，第一个景点就是小瑶池。小瑶池湖水清澈碧绿，如大山怀抱里的一块翠玉。这里的洁净和静谧，使人感到进入了仙境一样。

    其实这里原来并没有水面，只有一条很小的溪流，源头是山脚下的一个泉眼，水量也不大，称不上什么河流。2002年秋天，大梨树村为了发展旅游业，决定在桃子成熟的时候，在山里举办一次赏秋蟠桃会。这个决定刚刚做出，这个没人当回事儿的泉眼突然不可思议地水量大增，源源不断，真可以以汹涌澎湃来形容。而且水质特别好，清凉甘甜。人们都感到困惑不解。从来没有多少水的小溪流怎么突然成了一条河流了呢？是不是藏有什么玄机？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暗示？是不是莫名其妙的某一维空间里什么在起作用？有人感到恐惧，有人感到欣喜，有人感到困惑。后来不知谁无意中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是不是天上的王母娘娘要来这里洗澡，想参加咱们的蟠桃会呀？这句话提醒了村干部们，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旅游创意吗！于是决定在这里修建一座水库，起名就叫小瑶池，并请来了王母娘娘的汉白玉雕像，树立在湖中央。湖边修建了聚仙亭，供游客休憩。碧波荡漾的水面，一尊洁白的雕像，两相映衬，格外醒目，十分协调。瑶池在天上，王母娘娘在天上的瑶池边举办蟠桃会，大宴群仙。现在大梨树村把瑶池建在人间，举办蟠桃会自然少不了麻烦王母娘娘来主持了。

    这小瑶池蓄水50000立方米，供灌溉、饮用、养殖用，更是一处游览胜地。这里除了有王母出浴的雕像外，还有旺泉广场、什锦坡、花径、水廉洞、愚公台等景点。在这里垂钓、野炊、聚会、露营，将会享受到神仙一样的快乐。小瑶池的北岸是一片空地，建有一座庙宇观音阁，香火鼎盛。

    这是进入大梨树景区的第一道景观，是更多更好美景的前奏，是更浪漫更惬意游乐的序幕。有王母娘娘迎接大家，这不等于亲赴蟠桃盛宴一样，能差得了吗！

    再说一说龙母湖。

    大梨树河的另一个源头是龙母湖。龙母湖原来并不是像样的湖泊，只是一个小水泡子，也没什么名字。

    说起龙母湖得先说龙母庙，这又得从头说起。早在170多年前，山东有一家姓李的人家，他家的媳妇姓田，生了一个长尾巴的男孩子。有一天，孩子的父亲从外地回家，发现一条大蛇正盘在孩子母亲身上吃奶。这父亲立即挥刀砍掉了大蛇的尾巴。大蛇一惊，卷起母亲逃到大海之中。这就是人们熟知的秃尾巴老李的故事。当地人奉这秃尾巴老李的母亲，也就是田姓的媳妇为龙母，建庙祭祀，香火不断，求雨祈福，十分灵验。

    后来兵荒马乱，老李家已经没什么后人了，只剩下那龙母的侄儿田佩。田佩在老家呆不下去了，决定闯关东。田佩捧了一把龙母庙前的泥土，挑着担子上路了。他一路艰辛，来到大梨树这个地方。他又累又饿，放下担子吃点干粮，喝口河沟里的水，又想挑起担子上路。奇怪的是他怎么使劲也挑不起担子。田佩纳闷，莫非姑姑看上了这个地方？他念叨了一句：姑姑，如果你老想在这儿安家，那你老先让我把担子挑起来。说完， 很轻易地把担子挑起来了。从此，田佩在大梨树村安家落户，成为大梨树人。田佩依靠自己的勤劳，也是姑姑的护佑，很快地把小日子过起来了。田佩不忘姑姑的恩德，在水泡子边上建了一座龙母庙，那水泡子就叫龙母湖，湖边的山就叫龙母山了。

    自建庙以后，这个地方风调雨顺，年年丰收，六畜兴旺。就是有点什么不顺的事情，到庙里上柱香，一求准行。龙母实实在在地成为大梨树村的保护神了。

    不过在上个世纪“文革”期间，龙母也是自身难保，龙母庙被人砸了个稀巴烂。尽管如此，老田家的后人还是每年的六月初八都去祭祀龙母。这也应该。那龙母毕竟是老田家的先人，后人不忘先人恩泽，这是中华民族的美德。

    到了改革开放的新时期，老田家提出重修龙母庙。这件事儿很得民心，家家都来义务献工，帮助修庙。在修建的人们中自然少不了田家的人。这田家有一个媳妇性情特开朗，爱说爱笑。修庙的人们都很虔诚严肃，惟独这田家媳妇还是忘不了说笑。别人提醒她别乱闹，她满不在乎地说：龙母还没开光，不用怕！那曾想这天回家，她走在光溜溜的路上竟让蛇给咬了，脚肿得老高。幸亏去医院及时，才拣回一条命。过了两天，她刚能走出门，又让毛驴子踢了一蹶子，路都走不了啦。邻居告戒她说；你说话不检点，龙母不高兴了，派条蛇来警告你。连毛驴子都气不忿，踢你一蹶子。老田家的媳妇算是服了，到龙母庙祷告一番，才算平安。

    2005年，也就是我入住大梨树村的第二年，春天少雨，有些旱。村民看五味子地里有些抗不住了，再不下雨非减产不可。于是，有些人到龙母庙求雨。事关收成，这些村民再虔诚不过了。求雨刚过，人们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就被大雨浇了个透。人们都说这是龙母显灵保佑大梨树村的老百姓。这事儿真的说不明白，到底是赶巧了，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后来这些村民请来秧歌队，在龙母庙前热闹一番，算是答谢龙母了。

    龙母庙重修了，村里决定扩建龙母湖。修一道水坝，扩大水面。修了柏油路面，通了公交小客车。这里成为大梨树景区的一个景点，但不在正常的旅游路线之内。

    后来，龙母庙又在旁边的山上重新建了起来，规模也大了些，更显得庄严郑重。站在新修好的龙母庙前，山沟河川道路田野尽收眼底，一览无余，气象大观，更有一番情致在心头。

    龙母湖这个景点我去过多次。自己游玩比较方便，有小公共汽车来往，路途不远。这里的景色也不同花果山上，更自然，更朴实，更田园化，更原生态，比较适合我这样喜欢天然的游客。去年国庆节期间，我还忙里偷闲，和一位画家朋友在这里写生一回。这幅画作至今挂在我家里。

    大梨树河的另一个源头在药王谷下面。

    在药王谷下面的这条支流上，自上而下串联着三个不大不小的湖，依次叫东湖、龙潭和双龙湖，因此，这里被称作联珠三湖。这里以山水风光秀丽著称，在北方难得这样秀美的景色。游客们大都喜欢在这里垂钓、休憩，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恩惠。

    不过这里另有一番故事。据说200多年前，大梨树村里住着一户姓陈的人家，祖上名人辈出，有的官至翰林、有的当过巡抚，不可一世。老陈家的祖坟至今还在东湖南头的山坡上。这山现在叫龟背元宝山。因为这山形很像一只乌龟向前爬，而且正回头望什么，乌龟的背上好像驮着一只巨大的金元宝。

    也是很久以前，一个南方术士在这里夜观天象，发现陈家祖坟上空青烟直上，霞光瑞气冲天，心想那里定有稀世珍宝。第二天，他独自爬上南山，在陈家祖坟前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正当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外形很像一只硕大的乌龟。这术士不禁心中暗喜：好你个灵龟，你变作石头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术士再仔细一看，原来这灵龟头藏定海珠，四脚露出托云珠。人若得此宝，修炼一番，上可腾云驾雾，下可翻江倒海。术士又一观察，不禁大吃一惊。这灵龟正向东湖爬去，距离水边不过10余丈了。如果灵龟爬到水里，不要说财宝落空，恐怕还要兴风作浪呢！术士主意已定，不露声色，悄悄回到村里。到了夜里子时，术士装扮停当，背上斩妖剑，蹑手蹑脚地上了山。到了山坡上只见那只灵龟正慢腾腾地向水边爬去，距离水面已经没有几步了。说时迟，那时快，术士一个箭步上去，不由分说，一剑砍下灵龟的头，又把四脚剁下，把珠宝掏出，扬长而去。灵龟死后化作一块巨石，隐约还有灵龟的模样，只少了头和四脚。这龟形石头至今依然在东湖岸边。后来，那个南方术士带着珠宝远走高飞了。但没多久便暴病身亡，珠宝也不知去向。人们说，那术士福分太浅，承受不住。

    还一个东湖边上的故事。在东湖原来没有人注意这湖中有老鳖，后来突然发现这里有一群老鳖。老鳖是民间的称呼，一般都叫甲鱼或圆鱼。东湖里的这群老鳖不算大，才巴掌大小，常爬到岸上晒太阳，一来就是二十多只。

    有一天，村民赵明柱在湖边随手抓了一只小老鳖，拎回家炖吃了。哪想到，没到晚上，他的牙疼得受不了，腮帮子肿的老高，根本没法睡觉。第二天起大早他赶到村卫生所打滴流，一连打了7天才算好，花了不少钱。他一方面心疼钱，一方面奇怪，这东湖里从哪儿来这么多小老鳖呢？吃个小老鳖咋把我折腾得这么惨呢？他媳妇说，说不定那是原来东湖边上灵龟的后代呢！咱这地方风水好，灵龟虽然遇害了，但灵龟还在护佑咱这地方，不然干吗小老鳖都上这儿来呢？

    后来有人把这事儿告诉了毛丰美，毛丰美认为，这是保护野生动物，保护生态环境的好教材。于是他告诉村民组长，等村民开大会的时候，让赵明柱在会上讲一讲。现在，那里没人抓小老鳖，更没人敢吃小老鳖了。

    大梨树河上游三个支流上的湖，都有一些神奇的传说。关于王母娘娘、龙母、灵龟的传说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奇奇怪怪的故事还有许多。这些故事听起来多少有些离谱，荒诞不经，不可思议。但仔细想一想，在社会生产力十分低下的情况下，人们无法科学地认识自然和利用自然，更谈不到控制自然和战胜自然了。在自然灾害面前，人们普遍敬畏自然，并最终崇拜自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在敬畏崇拜自然心理的驱使下，那些离奇的故事便产生了，广泛流传在民间，而且流传越久，越广泛，它就越离谱，它的魅力就越强。

    这三个传说同其他传说故事一样，阐述了那个年代人与自然的关系，表述了那个年代人们的追求与向往，描述了那个年代人们奋斗的身影。

    三个源头的故事其实都是真正的历史，只不过是通过透镜所见到的扭曲了的过去时光。这些往日时光色彩斑斓，眩目耀眼，具有很强的魅力。如果再经过一个作用相反的透镜，那么，这些扭曲了的过去时光就会被还原成真实的历史。

    源远流长的大梨树村的历史，多个源头的大梨树村的文化传统，这是大梨树村的骄傲！

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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