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大梨树 英雄史诗（之三十三）

张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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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梨树 英雄史诗（之三十三）

             华 舒

山沟里的炉火映红了天与地

   农村地区若想迅速富裕起来，比较普遍的措施是发展工业，农村有大量廉价的劳动力，可以降低成本；发展工业企业有丰厚的利润空间，便于村民致富，也便于村集体积累财富，发展地方。有个很常用的口号是:工业主导，工业立县（村），无工不富。这条发展道路的确在许多地方见到了实效。但是走这样一条道路，要么有可供开发的资源，如矿产，如可供深加工的原材料，要么有特殊的区位优势，如临近海港，如临近大城市，如临近大的消费市场，要么有可以挂靠的大工业企业，能够提供技术的支撑，或提供稳定的产品销售渠道。所以，不是想发展工业企业就能发展的。这也是有的农村能够发展起来，或者不能顺利发展起来的重要原因。

    大梨树村也曾走过发展工业企业致富的道路，但是，坎坎坷坷二三十年，这条路一直走的不顺畅，先后办过铸造厂、雄蚕蛾酒厂、缫丝厂、碳素厂、电熔镁厂等等，五花八门二十多个企业。其中电熔镁厂曾经是辽宁省内同类企业规模最大的，达到过11台熔炉。不过后来这些企业大都办不下去了，亏损严重。有的关门了事，有的卖给了私人。

    我没有做过全面调查，但我觉得农村办企业，办得不好的多，办得好的少，教训多，经验少，而且多数经验都是在教训基础上总结的。为什么农村办企业这么难呢？除了上述的客观条件外，最主要的问题是对市场的把握能力不够，管理企业的能力薄弱，而且所办企业的工艺和产品技术含量太低。这三个问题又可归结为一个原因，那就是缺乏办企业的人才。人才问题一直是当前关乎农村发展的瓶颈，很难解决。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农村办企业的指导思想往往有问题，过于急功近利，盲目性太大，缺乏科学态度。为什么有些企业，由村集体办就亏损，而私人买去了就能盈利，办得很好，这个问题值得深思。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很微妙的问题，涉及了企业管理者的个人素质和品质问题。给村集体管企业，不那么尽心尽意，甚至为自己留了一些后路和安排。等到把企业办垮了，自己接手，成为私有企业了，原来积累的经验和各种人脉关系都用上了，加上认真的盘算，哪有办不好的道理！农村办企业，在管理体制机制上真有研究改进加强的必要。

    农村需要工业化，但工业化的道路实在太曲折。

    农村工业化是需要代价的！

    大梨树村又开始了发展工业企业的努力。已经担任了村实业总公司总经理的毛正新直接主持钛铁厂——凤城市大梨树金翼钛业有限公司的建设和经营。这是大梨树村一项雄心勃勃的发展项目。

    大梨树村办钛铁厂的时候，正是大梨树村经济最困难的时候。那时候，村里的经济支柱五味子产业几乎瘫痪，大量五味子积压在库房里卖不出去，生态旅游业游客锐减，凤城里的龙凤宾馆和龙泽农贸市场的大部分已经兑出去。村里的经济收入由每年数千万元，直线下降到不足千万元，几乎捉襟见肘了。必须寻找解脱困境和发展的新出路。

    在这样严峻的时刻，大梨树村的领导班子成员都在紧张认真地思索：大梨树的出路何在？也是在这样严峻的时刻，刚刚担任实业总公司总经理的毛正新挺身而出，力主接收钛铁厂，为村里开辟一条新的财路。这个钛铁厂是2007年村里与私人合办的，有两个熔炼炉。

    这个时候，村里首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尽快地增加村里的收入，尽快地扭转困难局面。毛正新提出这一主张是有他的考虑和根据的。

    首先，发展工业是农村致富的一条捷径，这已经被无数农村的发展事实所验证。正所谓“无工不富”。

    其次，大梨树村有过这方面的体验，再办企业可以少走或不走弯路。大梨树在这方面的失败，不说明此路不通。失败乃成功之母，失败也是一种经验。

    再次，今天的大梨树已经不是当年的大梨树了，无论经验能力，还是物质准备都今非昔比了。

    另外，最重要的是进入科学发展阶段的大梨树干字精神一定能在大梨树的工业化进程中焕发出新的光彩来。

    钛铁厂主要是用钛精矿粉加上焦粉和煤沥青，炼制成高钛渣。高钛渣是制造四氯化钛的原材料，四氯化钛是海绵钛，用来制造钛合金。而钛合金则是航天工业和国防工业普遍应用，必不可少的金属材料。在外科医学上也有应用。钛合金轻于钢铁，重量只有钢铁的一半，而它的强度却是钢铁的两倍，而且极耐腐蚀，抗氧化。

    钛合金在尖端领域的广泛应用，预示着钛合金原材料生产的广泛前途。

    高钛渣的生产工艺简单，容易掌握，让大梨树人充满信心。

    毛正新是实干派，他对钛铁的生产进行了周密的考察和严密的论证，对市场情况进行了详尽的调查，直到四脚落地了，他才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毛正新几乎天天在钛铁厂，直接掌握钛铁厂的建设进程，直接解决钛铁厂遇到的各种问题，直接到供产销的各个环节去打通关节，直接到厂内各台熔炉前同操作人员交流。

    2009年村里收回了合办的钛铁厂，由村里独家办。2010年钛铁厂从两台炉子发展为6台炉子，2011年又上了5台炉子，成为11台。2012年，又开建3台新炉子，建成后总的熔炼炉数量将达到14台。变压器的容量由最初的4000千伏安增加到现在的24600千伏安。目前每月可生产2300吨钛铁渣产品。产品主要供应天津和锦州的两家国营大型企业和葫芦岛一家私营企业。供销渠道畅通而且稳定。去年的生产总值达到1·16亿元，上交国家利税620多万元。大梨树的钛铁厂占据了东北地区百分之三十的市场份额，已经成为东北地区规模和产量最大的钛铁渣生产厂家了。

    大梨树钛铁厂旗开得胜！

    大梨树从此开始了工业化的新进程，尽管还如此微弱。

    现在，钛铁厂已经成为村集体最重要的经济支柱。据2010年的统计，钛铁厂创造的收入占村集体收入一半以上，从根本上扭转了大梨树村财政的窘迫局面。

    钛铁厂的开办为村民开拓了新的致富门路。现在钛铁厂有职工240人，其中一半是大梨树村民，一半是附近的宝山镇的居民。去年为职工开工资花费了500万元。

    钛铁厂还通过纳税为国家和凤城市作出了贡献。

    大梨树钛铁厂作为钛合金生产材料的重要厂家，在钛铁合金行业占据了一席之地。

    钛铁厂的开办是大梨树村实现新发展的标志。

    钛铁厂的开办是大梨树村践行科学发展观，调整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具体行动。

    辽东大山沟里的大梨树村通过办钛铁厂，加入了我国先进材料制造的行列，加入了我国航天工业、国防工业、医学材料工业的行列。这是大梨树人引以自豪的。

    大梨树钛铁厂建在离公路不远的一个山沟里，这里没有人家，原先是个荒山沟。现在钛铁厂的勃勃生机给这个荒山沟增添了现代气息。进入厂区，几座高大的厂房把厂区分隔成几个大的部分。厂区里火光弥漫，厂区外山野幽静。高大的厂房里是几座熔炼炉。有的正在热火朝天地生产着，有的正是熔炼的间歇期。

    熔炼炉很高，登上铁梯才能走到熔炼炉前。熔炼炉里用炭精电极熔炼着高钛渣。炉火熊熊，炙烤着忙碌的操作工人的脸和身躯。炉前人并不多，只有一两个人在操作。熔炼炉里的炉火集中着强大的光和热，分解着钛精矿粉里的钛和铁。仿佛两股巨大的电能在炉里胶着，通过热与光来尽情地挥发自己，奉献自己。经过这一番脱胎换骨的熔炼，把钛精矿粉分离为高钛渣和铁，然后作为产品向外排放到槽车里。排放的场面极其壮观，极其辉煌。不仅金光四射，而且火光冲天，照亮了天和地。这场面显示了开创发展新局面的大梨树人的豪气和魄力，显示了大梨树村新的光彩。

    厂区的东部，是一排平房，这是钛铁厂的办公用房。越过这排平房是钛铁厂即将开辟的东厂区。在东厂区里一座新厂房正在修建，高大的钢铁骨架已经挺立起来了。新建的3台熔炼炉即将安置在这里。待新厂区建设完成，大梨树钛铁厂的规模可以说是洋洋大观了。

    面对大梨树钛铁厂，我不禁想到了农村的工业化问题。

    工业化是我国大多数农村地区必将走的一条道路，这是历史发展、社会进步所规定的必然进程，是我国农村城镇化的实现途径。一般讲，农业地区实现城镇化大都是县城发展工业，把农村的剩余劳动力吸引到县城去，进而发展物流服务业，壮大县城，实现城市化。而大梨树村是通过就地发展工业，就地安排剩余劳动力和剩余劳动时间，提高农民的技能和素质，帮助农民致富，增强村集体的经济实力，达到农村的城镇化。这是一条有别于其他地方的现实可行的途径。农村就地工业化这一途径，具有效益直接和效益最大化的特点，既能促进乡村的城镇化，农民的技能化，又避免了农民向城市集中所带来的各种弊端。

    现在，辽宁各地大都在城市里建设新城区，对此，人们的看法不一。当初十八世纪的英国，由于圈地运动迫使广大失去土地的农民不得不到城市寻找出路，因此实现了城市化。是农民进城促使了城市化，而不是造一个城市吸引农民进城，再实现城市化。辽宁各地普遍建新城区的举动是一厢情愿的做法，带有明显的长官意志色彩，是行政命令造成的城市化。有关城市的负责干部并没有把为上级领导机关负责与为广大人民群众负责一致起来，暴露出一些当政者缺乏科学发展的思想，一心为自己所谓的政绩努力。中国当今的城市化固然有农村劳动力过剩的问题，但也有的是贫困农民到城市寻找出路,造成农村的发展缺乏劳动力，缺乏动力，缺乏创造力，好多农村陷在贫困中不能自拔。农民向城市集中，农村却不能发展了，顾了一头，丢了另一头。农民的收入提高了，可农村农业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三农问题只解决一个，丢了另两个，得不偿失。何况农民收入提高并不等于农民问题解决了。

    大梨树村通过办工厂发展工业，较好地解决了农民收入的问题，同时也没有丢掉农村的发展和农业生产问题，一举三得，同时还就地城镇化，何乐而不为呢！大梨树村做了有益的探索，做出了榜样。

    当然，大梨树村走工业化的道路并不完全靠自己办的这一个钛铁厂，也不完全靠大梨树村将要办的其它工业企业。如果仅靠一两个自己办的企业，那么工业化将遥遥无期。大梨树村实现工业化还有另外两个有利的条件。

    一个是在大梨树村不仅有村办的企业，还有不少民营企业。据我所知，已经形成一定规模的就有碳素厂、灯泡厂、酿酒厂、机械加工厂、食品加工厂等。这些企业同样安排了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为国家和凤城缴纳了数量可观的税费。

    另一个是凤城市政府征用了大梨树村大量土地，招商引资，建设了凤城市的工业开发园区。这是凤城市的大手笔。招商引资进来的企业大都科技含量较高，管理水平较高，实力较强，因此带来的影响也是积极的。这工业园区的建设，不仅开辟了凤城市的税源，发展了凤城经济，最直接受益的是大梨树村和大梨树的村民。工业园区的设立使大梨树村内的工业企业所占比重急剧提升，大梨树村民就业渠道陡然增加，传统农业的农村立刻增添了浓厚的现代工业的氛围。

    农业地区工业化的效益不仅在于促进了城镇化的进程，不仅在于拓展了农民致富的渠道，不仅在于集体经济实力的增强，最重要最显著的效益在于农民素质的提高和身份的转化，在于农业地区文化的发展进步。

    农民就地进工厂务工，一方面做工人，增长了劳动技能，提高了素质，由过去的农业劳动者转变为具有组织纪律性和协作精神，并掌握一定工业生产劳动技能的工业劳动者。他们中有些人职业是工人，业余时还是农民，继续保持同广大农民和农村的联系。这些人的素质明显高于传统的农民。他们反过来也将带动普通农民素质的提高。

    由于大量的工业企业在农村地区存在，由于大量的工业劳动者在农村地区的存在，以及现代工业的氛围，现代工业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现代工业劳动者的影响，必然带动所在地区的经济活动的繁荣和经济实力的增长，必然带动所在地区文化品位的提升。这些效益也许不会立即显现，但会潜移默化，渐进地改变一个地区的面貌和文化品味。

    目前大梨树村的工业化进程是由三股力量促成的。一是大梨树村自己的工业企业建设，二是当地民营企业的发展，三是凤城市工业开发园区的建成。在这三股力量的作用下，大梨树村的工业化形成了多层面、多结构的可观局面。

    说句实在话，大梨树村的工业化进程在本质意义上讲，还处于起步阶段，尤其村办企业和部分民营企业，基本是劳动密集型的企业。村办企业的艰难是外人难以想象的。资金、技术、人才、市场大环境，每一步都是坎坷，每一处都是险境，真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特别在初期，企业的工艺、产品技术含量，能源和环境问题，都不是容易解决的，还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对此我充满信心，英雄的大梨树人一定能在干字精神的鼓舞下，创造出更辉煌的业绩。

    当我离开钛铁厂踏上归途的时候，我深情地回望了钛铁厂一眼。钛铁厂并不宏大壮观，多少还有些乡土气，当然是新时代的乡土气，被山野风情包围着的现代气息。但是，我心中激荡的还是那些熊熊的炉火，冲天的火光。那是钛铁厂的光芒，那是大梨树的光芒，那是勇于创业的大梨树人的光芒。那是大梨树迎接着的明天的光芒！

    我默念着：大梨树，在工业化的康庄大道上阔步向前吧！

    祝福你，大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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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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