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西瓜看《红楼梦》贾府的由盛转衰

兰梅

    从一个西瓜看《红楼梦》贾府的由盛转衰                                         2018-11-14 16:55                                                   

                     
《红楼梦》从第七十四回“抄检大观园”开始，曹雪芹对贾府的描写明显出现“盛转衰”迹象。
譬如，一直极尽繁华之能事的贾府，开始连饮食供应这样起码的消费都开始控制。
具体来说，就是实行“可着头做帽子”——厨房按吃饭人数供应部分饮食。
这事发生在第七十五回《 开夜宴异兆发悲音　赏中秋新词得佳谶》。
当时是中秋节前的一天，贾母吃饭，照例由儿媳、孙媳如王夫人、尤氏，孙辈小姐如薛宝琴，以及一大群丫头婆子如鸳鸯等一群人伺候或陪吃。

期间出现这样的情节——

  尤氏早捧过一碗来，说是红稻米粥。

  贾母接来吃了半碗，便吩咐：“将这粥送给凤姐儿吃去。”

  ……贾母见尤氏吃的仍是白米饭，因问说：“怎么不盛我的饭？”

  丫头们回道：“老太太的饭完了。  今日添了一位姑娘，所以短了些。”

  鸳鸯道：“  如今都是‘可着头做帽子’了，要一点儿富馀也不能的。”

  王夫人忙回道：“这一二年旱涝不定，庄上的米都不能按数交的。这几样细米更艰难，所以都是可着吃的做。”

  贾母笑道：“正是：‘巧媳妇做不出没米儿粥来。’”

  众人都笑起来。

堂堂贾府居然连红稻米这样的“细米”的供应量都不足了！
这不是经济上的盛转衰的具体表现又是什么？

还有一例，比这要隐晦些，但同样能看出问题。
红稻米一事刚过，八月十五当天，因是节日，晚上贾赦、贾政、贾珍、宝玉等一众老少都到贾母屋承欢。
期间，有这样一段话——

  贾母（对贾珍）又道：“你昨日送来的月饼好。  西瓜看着倒好，打开却也不怎么样。”

  贾珍陪笑道：“月饼是新来的一个饽饽厨子，我试了试果然好，才敢做了孝敬来的。西瓜往年都还可以，不知今年怎么就不好了。”

  贾政道：“大约今年雨水太勤之过。”这话看似是一家人无关紧要的闲聊，读来却让人心有异样感觉——此时的贾府正像那西瓜，外面看着倒好，里面却已“不怎么样”，而且是“不知今年怎么就不好了”。

至于原因，我们都知道，贾家经济上的败落，很重要的是因为各种亏空——譬如为元春省亲，大兴土木搞基础建设，大肆采购搞奢侈享受；譬如夏太监为代表的宫里人的盘剥；譬如贾赦买小妾等各种投入……
而这些，很像贾政说西瓜不好吃所给的原因“雨水太勤”。雨水太勤，西瓜不好吃；各种名目的花费太多，加上开源太少，自然入不敷出。

曹雪芹笔下无闲笔，小小一个西瓜，简单几句家人闲聊，都不是随便写来，而是大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