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 | 我若为男子 必当精忠报国

紫蝶

柳如是 | 我若为男子 必当精忠报国

2019年01月25日 06:06:00
来源：诗词世界


红尘之中，飘零着许多浮萍。若不是出身不好，又怎么会沦落这般下场？有的人因此沉沦为娼，失去了自我，而有的人洁身自好成了一朵雪白的高岭之花。
柳如是便是这高岭之花，高高在上，不可随意亵渎。
四五岁之时，柳如是便被卖到吴江妓女。此时她不叫柳如是，她叫杨爱。这般小小年级便饱受苦难，被人四处辗转贩卖，食不果腹，无落脚之点。
一直到十岁那年，柳如是被卖到名妓徐佛家中当婢女，才有一个改观。
徐佛饱读诗书，谈吐举止优雅，便也勾起了小如是的兴趣。
她开始读诗书，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规划，开始涉足红尘。

柳如是的聪慧与风骨吸引了大学士周道登，便将其买回家，送与老夫人做婢女。
柳如是的才华开始显露，作为大学士的周道登对于这般爱学而又天赋甚好的柳如是，甚是喜爱。
十四岁那年，周道登娶柳如是作为妾室。甚至经常将她抱起放在大腿之上，教她读书认字。
那段日子，柳如是有着周道登的疼爱，诗书的沐浴，她甚至以为那将会是她的一生，是她今生的落脚之处。
然而，命运造化弄人，周道登本就妻妾成群，而他对柳如是独特的疼爱引起了妻妾的嫉妒心。
女人心中的嫉妒犹如暴走的火焰，什么样的理由都能编造，而通奸之罪便是最常用的手段。
即便这般妻妾仍旧不满意，多次命周道登处死柳如是。老夫人心疼柳如是坎坷的命运，便将其赶出周府，再卖青楼。
正应了那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于是，一年未过，便再次踏入青楼。可这一次，柳如是早就不是最初的她。
从徐佛到周道登，虽然命运坎坷不平，却也因此学习到了许多知识，开阔了眼界。
从此，她的身价一日飞升，她不在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婢女，她是高岭之花，触不可及。
柳如是虽为女子，却有着一颗男子之心，经常褪下红妆，身着儒生衣服与当代文豪大谈国事，畅饮作诗。
在这其中，柳如是不乏追求者，可她看上的便也只是陈子龙一人而已。
柳如是的爱情观，并不像一般的妓以财力权利为判断，她所看中的是尊重与才华，还有便是心心相惜。
而陈子龙碰巧便是这个人，并不因她的出身而低估她，又是明朝最后一位云间派诗人，这便让柳如是动了心。
两人在松江南园过起了赏花赏月，吟诗作赋的二人世界。那段日子，似乎连时间都变慢。
陈子龙的深情一度让柳如是认定这将是自己这生的依靠，或许这辈子就是他了。然而，柳如是如浮萍的一生并未就此结束，迎来的却是陈子龙原配夫人张子儒的挑衅。
崇祯八年，张子儒率领众人杀到松江南园。陈子龙这位夫人虽是出身名门望族，却性格泼辣。
自己的丈夫在外包养了一位当代名妓，于是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主动出击。可对于柳如是而言，这也是她无法承受的侮辱。
出身是柳如是这一生都埋在心底的石头，而张子儒的出现与辱骂便也正是一针见血地将柳如是的卑微暴露在外。
柳如是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再处于那场硝烟之中，于是她独自离开南园，告别那段让她一生刻骨铭心的恋爱。
即便是现代，柳如是的个性也是值得嘉许的。面对爱情拿得起放得下，干净利落，快刀斩乱麻。
面对底线，便是绝不容触碰。

虽然离开了陈子龙，了断了这段恋情。可对于柳如是而言，这是一次挫败的恋爱，让她对于自己卑微的出身再次加深感慨。
于是借用辛弃疾那句“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而改名为柳如是。并写下了一首名篇《金明池咏寒柳》，以及出刊第一本诗集《戊寅草》。
金明池·咏寒柳
有怅寒潮，无情残照，正是萧萧南浦。更吹起，霜条孤影，还记得，旧时飞絮。况晚来，烟浪斜阳，见行客，特地瘦腰如舞。总一种凄凉，十分憔悴，尚有燕台佳句。
春日酿成秋日雨。念畴昔风流，暗伤如许。纵饶有，绕堤画舸，冷落尽，水云犹故。忆从前，一点东风，几隔着重帘，眉儿愁苦。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语。
其中那一句“总一种凄凉，十分憔悴，尚有燕台佳句”，便是对自己人生的总结，凄凉而又憔悴，四处飘零。
而下阙便是感慨与陈子龙这段恋情的短暂，以及欢愉后分别的苦涩。于是只能“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语。”
命运的坎坷波折，出身的低微，恋爱的失败并没有让柳如是因此沉沦。相反，她仍旧是那高岭之花，让人触不可及。
正如词中所言，“纵饶有，绕堤画舸，冷落尽，水云犹故”，她依旧是从前的那个她，坚强而有骨气的女子。

明末，可谓是战乱纷争，并不是一个太平盛世。
出生于明代的柳如是，虽是女子，却有着强烈的爱国心，这一点与李清照甚是相似。
恢复单身后的柳如是，依旧着儒生之装，混进文人墨客之中，进行切磋与交谈。也便是这时，柳如是结识了大才子钱谦益。甚至用“此生非才学如钱学士者不嫁”，来拒绝那些前来追求的名士。
从此柳如是漂泊无依的日子结束，开始了一段安稳而又快乐的日子。
当时的柳如是二十岁，可钱谦益却已年过半百。然而，两人却情趣相投，一拍即合。
此时的钱谦益早已有正妻，但未因此而让柳如是受委屈。相反，他以正妻之礼相迎，让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唤柳如是夫人。给足了柳如是应有的一切尊重，也正是如此，柳如是曾向女儿表达，来钱府二十多年，不曾受任何委屈。
柳如是要的才华、与尊重都拥有了，那么爱情呢？
一直以来，柳如是也如所有的女子一般，渴望一份真挚而长久的爱情，虽然爱情并不是第一位，但却也是必不可少的。
钱谦益对柳如是的疼爱，与柳如是对钱谦益的呵护，可以说是羡煞旁人。
一直到1644年，钱谦益欲投降清朝，这安稳的生活便再次有了涟漪。对于投降清朝，柳如是宁死不从。
于是拉着钱谦益一同投河自尽，然而，风光了一世的钱谦益却临阵退缩。这一次，钱谦益的软弱，寒了柳如是的心。
她虽为一介女流，虽在风尘中摸爬滚打半辈子，可爱国之心是无法撼动的。
这一点，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于是五个月后，钱谦益被逼无奈以病为由辞官回家。

1647年，钱谦益因黄毓祺反清案被捕入狱，此时柳如是已近三十。
若是一般的妻子，丈夫锒铛入狱，多半是躲在房间里独自泪流满面。然而，柳如是这般傲骨女子，于是她拖着重病四处奔走营救丈夫，愿意以自己的死来换取钱谦益的生。
柳如是的刚，是许多当代才子佳人都无法比拟的。这或许也是她为秦淮八艳之首的原因之一吧。
不论是才情，还是对待人生的态度，对国家的坚韧之心，对丈夫呵护之心，都是绝无仅有的。
于是1664年钱谦益逝世之后，面对勒索财产的众人。柳如是淡定自若地取出三尺白绫，缓缓将自己高高挂在悬梁之上，由此结束了四十七年的岁月。

在盛泽时，柳如是曾对名士张溥说：“中原鼎沸，正需大英雄出而戡乱御侮，应如谢东山运筹却敌，不可如陶靖节亮节高风。如我身为男子，必当救亡图存，以身报国！”
而曾经交往过的陈子龙也是爱国英雄，铮铮铁骨。柳如是与陈子龙分别之后，两人尚有诗词相和，一直到陈子龙参加反清复明战死沙场。
从此处便可知，柳如是并未看错人，陈子龙除却文学才华，还是一个爱国之人。
虽然钱谦益曾投降清朝，却在柳如是的坚持以及投河殉国的刚强下，选择了妥协。
于是后人常说，若不是柳如是，钱谦益并是叛国贼，可因为柳如是，世人并没有过多的责怪他。
于柳如是而言，第一爱国，第二尊重，第三才华，第四才是爱情。
一代名妓柳如是的一生跌宕起伏，丰富多彩。她走过世上最悲惨的路，也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也曾坚强地捍卫自己、国家、丈夫的尊严，最后她又用最刚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个女子是一个传奇，一个值得在几千年历史长河中凸显而出的女子，一个值得被后人铭记的女子。
作者简介
李溪亭，曾用名苏海棠，作品散见于杂志《锦色》、《百家讲坛》，公众号诗词世界，每读app，已出版李煜诗词传记《人生长恨水长东》，《请逼自己优秀》、《让聊天有温度》已在准备，已上线漫画《乌龟公主撩夫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