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熟了

文华

柿子熟了                                                         2020-12-04 16:41                    
                          柿子熟了，挂满了枝桠。像一个个黄橙橙的小灯笼，向人们呈现金秋的丰收。
曾几何时，我抬头仰望它，仿佛仰望着我的整个星空， 仿佛它整个都是我的，只属于我。
一年四季，柿子树经历着抽芽、长新叶、果实累累，再走向叶落归根。周而复始，它总给我带来美好的向往。那些年我围绕在它的身旁，它融进了我的生命里。
爷爷家门前也有一棵柿子树，一棵特别的柿子树。听爷爷说：“那是他小时候吃柿子吐的籽，后来长大成了树。”
经过冬的孕育，春天它抽出的新叶，散发出活泼的生命力。那一片片的小叶子像海洋中一张张小帆，在风中荡来荡去，美极了。它的叶子不像柳叶的细长，也不像枇杷树的叶子宽大。它的叶子是椭圆形的、呈青绿色，叶子的背面还有一层短短的，细细的绒毛。我觉得它像一个贵妇人，这是它的美，一种独特的美，美的高雅脱俗。
夏天到了，它的叶子长得青翠、茂盛。枝丫间开出了些许小花朵，刚开出的花是绿色的，像一个个皇冠，这大概是大自然给树的冠冕。不久一个个小柿子跳到了树的身上，整个树像极了一个童话王国。树干是童话中的国王，树枝是一个个小士兵，叶子是贵妇人，花朵是小公主，果实便是小王子。美的让我心里痒痒，恨不能时时刻刻让它伴我玩耍。放学回家，我在树荫下乘凉，在树底下数枝干上的小鸟，抓树上的蝈蝈……

秋天到了，一个个穿着黄衣裳的胖娃娃，在枝头活蹦乱跳，可爱极了。爷爷看着它们的时候，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眼里满是宠溺。柿子渐渐成熟了，爷爷便会拿着工具，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年景好的时候，能收上好几担呢，要是收成不好的年头，也能收上三箩筐。爷爷总会挑选好的分享给大家，然后留一点自己浸泡着吃。爷爷家柿子可谓大有名气，每年这个季节，邻村的朋友总会到爷爷家来问问，有没有柿子可以出售。这时爷爷一定会拿出自己浸泡的柿子让客人尝尝。
树梢的柿子，爷爷都不采摘。起先，我以为是爷爷采摘不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爷爷留着让它自然熟，让我们姐弟几个尝尝鲜。成熟了的柿子，红彤彤的、软绵绵的。咬上一口满嘴的汁，又香又甜，整个人像徜徉在棉花糖的海洋。这种滋味，让我一生留恋。
柿子树经历了无数个春夏秋冬，却逃不过被人们摧毁的命运。我没有见到柿子树被砍伐的那一刻，也许它也不愿让我看到它那脆弱、无助的一面吧？我得知这件事时，是母亲打电话闲聊时告知我的。我立刻打了电话给了爷爷问起这件事，可爷爷没有多言语。我不知道他当时有多难过，有多落寞。一个像亲人一样伴了他大半生的树，因为有着“弑子”的谐音，因为堂哥即将三十还未成家，更因为它是一颗可有可无树，就这么被无情的舍弃了。
爷爷老了，拗不过年轻人。他也为这件事僵持了好多年，可如今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树倒下了，爷爷的眼神逐渐黯淡了、笑容也少了；树倒下了，我的童年也被切割了一条深深沟壑。
今年的秋，柿子又熟了。邻居奶奶递给我一个柿子，我咬了一口，却再也尝不出那种味道。金秋柿子又熟了，爷爷您知道吗？
（作者：梁道明）